我忍無可忍，那時我怎麼做的，我把宋謹拜托她送給我的資料書全部扔下樓，把宋謹這個狗東西砸得眼冒金星。

林妍笑了一聲，“為什麼讨厭你？因為你像一個跟屁蟲，哪都跟着一起去。”

我腦子突然像被針刺穿了一樣，身體一抖，摔在地上，宋鶴成站在不遠處看着我。

我茫然地擡頭，用手背擋住臉，白熾燈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見宋鶴成牽着我的手，而後我踩空掉進了一個廢井裡。

“别去，她死了，對，她死了，我們回去這麼說就行。”

我聽見宋鶴成壓抑着嗓子這麼說到。

“江建恒會知道的，他知道她跟着我們出來！”

林可淵扔了一塊石頭下去，“她沒聲了！把蓋子蓋上，沒人會知道這個地方。”

“她隻是個小孩！”

林可淵笑出聲，“那我們的事呢！她全部看到了，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季瑗起要是知道我倆的事，誰都别想好過！”

宋鶴成把戒指從無名指上脫掉，雙眼無神，“我已經害死一個我的孩子了。”

“是啊，你已經背上一條人命了，再殺一個小孩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宋鶴成手上拿着林可淵遞過來的紅磚，“砸下去，她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們買了去美國的票，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你忘記妍妍了嗎，你到那邊可以和妍妍在一起生活……”

宋鶴成閉着眼，終于下定了決心，舉起磚塊，而宋謹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爸，你在幹什麼？”

林可淵臉上露出瘋狂的表情，“他怎麼在這？過來，小謹，來阿姨這裡。”

“你們把歲歲推下去了嗎？我聽見她在哭。”

宋謹失望地看着宋鶴成。

“爸，你把歲歲一個人留在下面嗎？”

“小謹，你聽我說，歲歲是自己摔下去的，她走錯路了，我們正要救她上來呢，你跟阿姨先回去，我和歲歲一會兒就來。”

“歲歲在哭，她怕黑，她一個人肯定很害怕。”

宋謹蹲在廢井邊緣，他量着井深，再次确定地說，“歲歲很聽我的話，她走路都認真看路，她自己肯定不會掉進去的。”

“林阿姨，你為什麼要把歲歲丢在下面？”

“走，你跟我走！”

林可淵拉住他的手，“宋鶴成，你真的要把這些事捅出去嗎？她活了你就活不成了！”

“啊！”

宋鶴成奮力把紅磚扔下去，宋謹掙開林可淵的手，撞開宋鶴成最後的良心，跳到井下，“歲歲，哥哥來了，哥哥在這裡。”

我抱着雙手蜷縮在角落，這裡又黑又臭，一塊石頭砸破了我的頭，從上面掉下來時我側腿着地，腰部劇痛，我是骨折了吧，淤泥掉進了我的眼裡，我一邊哭一邊挪動着身體，真的好痛，我好想睡覺，周圍都是叽叽哇哇的聲音，如果我不跟着宋謹出來，是不是就不會掉進井裡了？

“爸爸，歲歲害怕……”

我小聲地哭着，上面是什麼人，為什麼他一直探頭，他會來救我嗎？

“這裡好黑啊，歲歲好痛，歲歲流血了……”

我擡不起右手，腳踝腫了一大塊，我肯定要死在這裡了。

“媽媽不愛歲歲，我死了沒人會發現我的，宋謹……哥哥，哥哥救歲歲，我再也不亂跑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我喉嚨發澀，心髒跳個不停，井下窸窸窣窣的聲響讓我膽戰心驚，老鼠會吃掉我的手指，吃掉我的眼睛，我不要被老鼠吃掉。

撲通，又有一個東西掉下來了，我用力喊出最後的話，“救救我！”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頭上在流血，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到下巴，石塊又一次砸中了我，下次是什麼呢，為什麼這個人不下來救我呢？

沙子從上面掉下來，我閉上眼睛，盡管睜開眼睛很可怕，但閉上眼睛我更恐慌，仿佛生命正從我眼前消失，我又睜開眼睛，這次不是幻覺，真的有個人掉下來救我了！

“歲歲，别害怕，哥哥跟你在一起。”

宋謹抱着我，擦掉我臉上的髒泥。

警鈴由遠及近，救護車來的時候，我們的手依舊緊緊地拉在一起。

“可以告訴叔叔發生了什麼嗎？”

宋謹指着人群中的女人，“她，還有……”他看着宋鶴成，林妍躲在宋鶴成身後。

“還有誰？”

“沒有了。”

天暗了下來，他的人生也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