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市冬天并不會下大雪,寒風加凍雨,讓人四肢百骸都滲入刺骨的冷意。
我披着一件羽絨服,在沙發上盤腿坐,老江在廚房内炖着雞湯,我看了他一眼後,繼續把目光放到我的平闆上。
我感覺身邊好像少了一個人,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誰。
或許他沒那麼重要,否則吳苒應該會跟我說,對了,她明天跟老江商量着帶我去源市玩。
吃過晚飯後,我躺在床上,跟我一個朋友聊天,我醒來後,手機裡躺着一個叫最讨厭的人的名字,我打了電話給他,問他是誰,對面沉默了很久,我不一會兒就挂掉。
接着他又打來電話,說他是我認識很久的人,隻是沒想到我還願意和他說話。
“我記性不好,不過你是我的朋友的話,我為什麼不會理你?放心,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們重新做朋友吧。”
我的心頭一跳,莫名有種緊張到不行的感覺,他會不會不同意?我都叫他最讨厭的人了,估計他幹了些什麼讓我很生氣。
還好我不記得。
對方馬上答應,我竟然從他答應的話裡聽出了乞求的語氣,我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問他能不能給我念幾個睡前故事,因為我最近老是做噩夢。
夢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抓住我的腳,拼命地把我拽進湖裡,老江說我這是從山坡上摔下去的後遺症。
對方似乎很好說話,一連給我講了好多天的睡眠故事,他的聲音低沉但有力量,我越來越好奇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明天會去源市嗎?”吳苒說她認識這個哄我睡覺的人,她證實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你希望我去嗎?我可以去,但是得先得到你的同意。”
“你想去就去呀,我為什麼要攔着你,你把我描繪得像一個霸道不講理的壞人。”
“對不起。”我聽見他急哄哄地道歉。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我憋不住笑,他似乎沒想到也跟我一起笑起來。
“歲歲,睡覺了,我把燈關掉了哦!”
老江敲了敲我的房門,他其實是來讓我挂掉電話的,老江知道我有一個睡覺搭子,他很不滿意對方老是占用我睡前的時間,并且三番四次撺掇我換了他。
我覺得他還挺好的,等我不再做噩夢先吧。
第二天,我們早早地吃過早餐,我手上拿着瓶熱好的牛奶,就像小學時候去郊遊一樣等着大巴車來接我。
隻不過他們開過來的是一輛五人座的小車。
後面還跟着一輛,我們不是去源市玩嗎?需要準備很多東西嗎?
吳苒下車後沖過來抱着我,“小心她的頭。”車旁邊的一個男人對着她說。
“還好嗎?醫生說多久才能恢複?”
“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我無措地推開她,這樣就挺好的,我不想去回憶我忘了什麼,如果選擇遺忘說明那肯定是讓我痛過的東西,我為什麼還要再痛一遍呢?
吳苒把我的行李搬去後備箱,我說我自己可以來,可他們都好像不約而同在照顧我,我是摔了一下腿又不是殘廢了,我把我的包搶過來,“我可以自己幹這些事。”
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走到老江身邊,跟老江說着些什麼,老江一思考問題就會露出凝重的表情,這是他作為老師的職業病,我有時候都覺得害怕,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去惹老江不快,他肯定會被老江訓一頓。
我坐在後座靠窗的位置,開車的是馬建安,也是我以前認識的朋友,他的爸爸因為餐飲店的爆炸事故住院,我記得我去看過他。
“建安哥,秦叔叔怎麼樣了?”
“他……快好了。”
馬建安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應付我,我看我的腦袋真的摔壞了,為什麼要起這樣的開頭。
車門關上,我身邊的位置坐下那個跟老江說話的男人,我越看他越覺得他眼熟,“你是……宋謹嗎?”
這些天一直跟我說話的是宋謹?
他眼眸好像一直鎖定着我的身體,喉結滾了滾,“是的,你還記得嗎?”
我怎麼會不記得,我暗戀了他這麼久怎麼可能忘掉他?
我還臉不紅心不跳地給他寫過告白信,想起來我就頭皮發麻,我記得我還當着他女朋友的面把他叫出去告白,天哪,我現在感覺我整個人都在火爐上烤,遲來的尴尬真讓人想要跳進河裡。
據說人年齡越來臉皮就會越厚,我當時都沒覺得有什麼,現在我居然會反思我的行為,真不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想我還欠他一個道歉,不知道他和他女朋友還在不在一起,我小聲地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似乎僵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