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來,舊日的回憶牽動了他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情緒,他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一下子說不出話。聞人逸再沒功夫去想自己身上是否背負着什麼秘密,隻急着想了解是什麼事情讓察衛營大減員。
按九十五的說法來看,察衛營似乎并不是一個已經暗中存在了很久的組織,也幾乎是在成立之初就已經聚集到了巅峰時期的一百六十七人,就算是一次次任務漸漸的将察衛營消耗到了如今的規模,但在他的回憶裡,先帝駕崩前的幾年内并沒有太多鬧出太大動靜的事件看起來像是出自察衛營之手。他想從小福入手,但這對于九十五來說似乎是很痛苦的回憶。聞人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開口,卻是九十五見他這副神情,才強撐起笑臉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聞人逸長久的沉默下來,通過九十五的描述,聞人逸眼前似乎出現了青年眼裡燃燒着雄雄戰意的樣子,他身邊總是跟着小他一些的弟弟,兩人在塵土飛揚的校場上努力拼殺,就算是被人打倒,躺在地上,也能相視一笑,相互攙扶着離開,商讨着戰術約定好明日再戰。相伴長大的情誼聞人逸也深有體會,他根本不敢想象未來的某天聞人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思及此,他長歎一口氣,擡手拍了拍九十五的肩膀,對方隻是苦澀的笑笑,輕歎一聲都是過去的事了。
聞人逸心裡又開始盤算起來,察衛營并不是從一開始就彙集天下精英人士,想來是貴人擔心已成體系的精英人士難以管理,所以叫舒朗從民間召集了這些散兵遊勇,并對他們加以操練。那麼在察衛營最開始的任務中,這些人不就成了被送上戰場的炮灰嗎?哪有什麼戰力?他想着,最終還是沒選擇追問小福去世的事情。“那豈不是剛開始的大家都隻是普通人,若是任務難度像清掃養劍宗那般,那不是要大家白白送死?”
“察衛營從組建開始就以異于尋常習武的訓練方法對我們進行訓練。”九十五說道,“察衛營裡的衆人都成長的很迅速,當然,在剛剛組建之時我們也并沒有參與什麼很有難度的任務,”他回憶了片刻,“在我記憶裡,大概隻用了一年半不到的時間,衆人幾乎就已經成長到了與現在相差不多的狀态。”他又擡頭看像聞人逸,“你是時隔很久後的第一個新人,我想陛下定是有了他的打算。”
他這一句話又将聞人逸拽回了自己這些事情上,他有些頭痛的扶額,擺了擺手示意九十五别再多說。九十五輕笑一聲,他覺得聞人逸身上還是帶着很重的孩子氣的,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自己總能在他身上看到小福的影子吧。他收斂了臉上微笑的表情,兩人一瞬間化身難兄難弟二人組,都沒意識到校場那邊的喝彩聲不知在何時已經停止了。
“你們兩個怎麼在外面坐着?”五十五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身後跟着住在同院的其他人。聞人逸擡起頭看過去,五十五的嘴角還挂着血絲,見聞人逸看着他,他又扭過頭向地上吐了幾口,“嘿,可别看我受了傷,那排名可是實打實的又向上了呢,再過些時日,我說不定也和首領比劃比劃。”噓聲從跟在他身後的衆人口中響起,五十五不服氣的揮着拳頭,“别不服氣,要不誰再跟我回校場上試試。”他身後的人群漸漸散開,他向依舊坐在門口的兩人走來,“怎麼都愁眉苦臉的,剛才在校場上也沒見着你們。”
聞人逸突然想起先前在秋獵時五十五曾提到他的娘親,試探性地問道:“五十五,你應當有名字的吧。”
“打算搞些矯情的是吧。”五十五一拽褲腿在兩人身邊坐下,緊跟着就是長長的一聲歎息:“我本命叫大虎,趙大虎。”聞人逸沉默的聽着,但是五十五又沒有再繼續講下去的意思,隻是愁雲慘淡的開口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那樣子和不久前的九十五如出一轍。
“真沒意思,升了排名的開心都叫你們倆給攪了。”五十五抱怨一句,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已經到了日落時分,天邊的晚霞紅得如火燒一般,五十五望着天邊的晚霞,心情似乎又高漲起來,他左手拽起聞人逸,又招呼着九十五趕緊站起來别磨蹭,“我娘說了,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裡,明天又是個好天氣,哀傷什麼,過去的都留在以前,我們總要繼續活着,走吧,吃飯去。”
說罷也不等聞人逸反駁一句這話似乎不是他娘親的原創,他已經一左一右摟着兩人,說着并非他娘親原創的名人名言拉着兩人向着膳房的方向走去。聞人逸一彎腰從他的胳膊下繞出來後邁步跟上,雖說五十五已經調動了足夠的心勁拽着兩人脫離苦海,可自己心裡還是牽挂着自己加入察衛營的原因,隻怕是要盡快着手調查才行,這樣糊裡糊塗地生活總叫他不安。越理越亂的思緒一團亂麻般的纏繞在他心頭,讓他暗自叫苦,早知會被牽絆至此,倒不如今日用這空閑的下午大睡一覺補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