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去吃過了那家小店的食物，覺得味道還不錯，牛肉漢堡的肉餅鮮嫩多汁，醬汁也調制得很完美，薯條香脆可口，洋蔥圈也很不錯。

“可以去高雅一點的地方吃飯嗎？”羅密歐皺着眉頭，不滿地說：“這可是我們第一次約會，聞恩，你真敷衍。”

“就這麼不想去快餐店？”

“嗯，不想。”羅密歐點點頭。

聞恩盯着羅密歐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睛蕩漾着波瀾，那波瀾之下，隐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快餐店味道又大，也很擁擠，我不太習慣那裡。”羅密歐有些委屈巴巴地說。

“快餐店也不是一無是處，狹小的環境起碼能夠防止你遠離我的視線，趁機逃跑。”察覺到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聞恩強硬拒絕。

“啊，好吧。”羅密歐眨了眨眼睛。被識破了。

“但我勸你不要占有欲那麼強，給别人一點空間，還是很有必要的。”

“你要是再廢話，你連快餐都吃不到。”聞恩說。

“錯了，我錯了，好嗎。”掙紮無果，羅密歐見好就收。

*

聞恩說得不錯，這家店的味道比羅密歐想象中更好吃一些。

這漢堡的牛肉竟然是新鮮制作的，用黃油煎制，還帶着淡淡的奶香，沙拉做得也很不錯，美中不足的是，他們的咖啡竟然是速溶的。

羅密歐親眼目睹，服務員，一個深膚色的矮壯的女士，從前台抽屜裡拿出一瓶速溶咖啡粉，舀好幾勺深棕色和米白色混合的粉末，倒進咖啡壺裡，再從飲水機接滿滿一壺熱水，用攪拌棍攪合好幾下。

女士拿着兩個杯子，走到聞恩所在的餐桌面前，把杯子放在羅密歐和聞恩面前，再倒上滿滿兩杯咖啡。

“您的咖啡。”女士露出友好地微笑，倒好咖啡後，她轉身忙活其他事了。

聞恩拿起洋蔥圈，點好番茄醬，放嘴裡吃掉後，拿起那杯咖啡，喝了兩口，潤潤喉。

羅密歐沉默了，好吧，他承認，他對速溶咖啡有點偏見，本來他來快餐店吃東西已經有點……

如果他喝了速溶咖啡，那麼，他的品格，他的禮貌，他所有的禮儀将會不複存在——雖然他現在是個嫌疑犯，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沒啥道德和禮儀。

羅密歐瞄了一眼服務員女士，她拿着一塊抹布，一邊擦桌子，嘴裡一邊跟着電視上的音樂MV的聲音，哼哼唱唱，于是，他低着聲音，對聞恩說道：“我可以把咖啡換成熱茶嗎？”

起碼熱茶是茶包沖的，相對于速溶咖啡更好接受一些。

“你說呢。”聞恩是這麼回應他。

羅密歐看着聞恩刀子一樣的眼神，默默吞下一口口水，算了，速溶咖啡其實也挺好。

*

“吃完了嗎？”聞恩抽了一張紙巾，給自己擦了擦嘴，又抽了一張遞紙巾給羅密歐。

“謝謝。”羅密歐接過紙巾。

他的目光再次悄咪咪望向聞恩，觀察他的神情，正如聞恩打探他那樣，羅密歐也想知道，聞恩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正在這時候，聞恩擡起眼睛，與羅密歐目光相對，這一次，兩個人，誰都沒有挪開視線。

經過這麼久的觀察，聞恩已經大緻摸清了羅密歐的性格，看似很神秘，很複雜，但又離奇的好懂，他就像他的外表，他不僅有一張文藝片男主的臉，性格也是敏感又自我，虛僞又投機。

指尖摩擦着桌子上的水杯，聞恩說道：“下一站，我本想打算帶你去看一下K9 星球的監獄環境。”

那隻揉捏紙巾的手，停止了動作，“就這麼迫不及待送我進去嗎，聞恩先生。”羅密歐笑了笑，盡管那雙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笑意。

“K9星球的監獄環境不算差，這裡關押着的都是一些經濟犯，或者小偷小摸的犯人，真正的那些罪大惡極的罪人，都被流放到星際聯邦帝國邊緣的一處靠近隕石帶的無名星球，那裡物質匮乏，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隕石雨落在那裡，流落到那裡的犯人，能活過三年的不足百分之四。”

聞恩說：“羅密歐先生，你猜一猜，我送了多少個犯人去那顆沒有名字的星球。”

“……”

這下子，羅密歐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

“我猜不出。”羅密歐說道。

聞恩舉起手，伸出三個手指頭。

“羅密歐先生，要我說，我覺得你也并非百分之一百的惡人，你知道真正的罪大惡極的人是什麼樣的嗎？”想了想，聞恩又說：

“噢，對，我想起來了，幾年前在中央銀行的時候，你應該見過了吧，那群帶着面具的瘋子，拿着槍，把眼前所見到的活着的生物都射殺一通，連路過的老鼠都不放過。”

羅密歐沉着臉，幾秒後，他冷笑一聲，說道：

“所以，你覺得我以後變成那樣的瘋子？”

從小到大，羅密歐可沒少從别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你以後會成為壞人，瘋子，你是怪胎，吧啦吧啦吧啦……

一開始，羅密歐還覺得煩躁，後來他就無所謂，反正這個世界上最多的就是壞人和瘋子，多他一個少他一個也無妨。

“那倒不是。”聞恩卻否決了他的說法，“我一開始就說了，你不是那種極端的惡人。”

“哇哦，那真是感謝你的信任了。”羅密歐說。

“但同時，我更加不希望，你被極端的惡人利用，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羅密歐笑了笑：“我有那麼大的能力嗎，能夠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蝴蝶效應就是這樣的，你永遠都不知道，過去的某一件小事，會在未來産生什麼樣的結果。”聞恩慢悠悠地從紙巾盒子裡抽出一張紙紙巾，擦手。

“所以……鋪墊了那麼多，聞恩先生，你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和克萊爾，在你們的交易圈裡放出消息，說幾年前匿名交易的那個伏爾甘寶石是假貨，希望能和那個匿名交易者重新交易。”

“……”羅密歐聽完，嘴巴張得老大。

“怎麼了？你有其他什麼意見嗎？”聞恩眉頭一皺。

“不是，老大，你知道我和克萊爾發出這個信息後，意味着什麼嗎？”

羅密歐震驚無比。

意味着羅密歐和克萊爾在圈子裡積攢的聲譽，會徹底崩塌

他們把寶石售賣給匿名客戶之前，會進行各種檢測，光是伏爾甘的檢測報告，就長達三百頁，做到這麼嚴謹，要是那些客戶知道，賣給他們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假。

那些客戶中，不乏類似星際盜賊，雇傭兵一類的，手段狠辣的角色，如果這個“假消息”洩露出去，那些狠角色認為他們被耍了……

就算他和克萊爾金盆洗手，重新做人，這群狠角色也會掘地三尺，把他們挖出來，把他們做成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