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妧妧嘀咕,“我看方爺爺方叔叔心情挺好的,以為生意不錯呢。”
張芸脫口而出,“能不好嗎?人家大孫子在國外買了個莊園,等把南市的房子鋪子處理好,他們一家子直接過去養老。”
蕭妧妧多嘴一問,白擔心了。
不過多年老街坊搬走,蕭妧妧心裡怪不是滋味。
“看來自己做生意也不全是賺錢的。”
張芸擡頭,“小小年紀歎什麼氣,小賣部生意差了?”
蕭妧妧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你和我爸裝修的那麼亮堂,我又那麼會選品,生意挺好的。”
現在回想,順應父母意願回到南市,接手小賣部,是她短暫人生中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
一個月前還在為自己的失敗人生暗自神傷,一個月後,她就負債累累,成了小賣部老闆,沒多久,活财神一個接一個撞上門。
生活果然有意思。
收回思緒,琢磨儀器使用方法,蕭妧妧去院子裡找蕭大明,教他怎麼用。
等民宿這邊需要她幫忙的雜事料理完,蕭妧妧終于可以回到小賣部。
彼時天色昏暗,已經是傍晚時分。
到店裡,九枚銀元碼在櫃台上,蕭妧妧繼續她的研究。
“呦,妧妧一個人看店呢?生意這麼差啊。”
蕭妧妧查資料查得眼睛幹澀,這時,燙着酒紅卷發,穿着醬色棉麻裙子的中年女人踏進店鋪。
她一手兜着瓜子,一手撚起一顆塞嘴裡,吧嗒一下,吐出瓜子殼,锃亮的白瓷磚上多了三四個黑點。
她撇着嘴,挑剔地打量店鋪,目光移到蕭妧妧身上,意味不明地掃視一番。
“咋了這是,嬸嬸都不會叫了?在京城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
蕭妧妧對現在生活有多滿意,就有多厭煩家裡不着四六的親戚。
首當其沖的是面前這位三嬸嬸,她爸爸蕭大明的弟媳。
“生意差成這樣,也不知道你媽犟什麼,不如早點把鋪子還回來,我們家昌平是唯一的男孫,老頭子留下的财産合該他繼承。”
瞧,現在知道為什麼讨厭她了吧?
仗着生了蕭家唯一的大孫子,整天鼻孔看人,對伯父伯母和她爸媽,一直吆五喝六。
甚至在她讀小學時,三嬸王翠菊撺掇蕭大明停了蕭妧妧的舞蹈班、補課班,縮減所有花銷,省下來的錢拿去給堂哥複讀擇校。
一個吸血鬼一樣的親戚。
“嬸嬸有意見别跟我說,188号的鋪子是怎麼到我手裡的,您比誰都清楚。”
三叔家得了爺爺留的幾套老房子,沒多久碰上拆遷,分了七八套安置房。
拿到房子以後,三叔三嬸飄了,大堂哥沾上了賭博,不出一個月欠下高利貸一百多萬,後來逼不得已,拿出爺爺留下的188号院子抵債。
她爸蕭大明聽說後,嚷嚷着三叔一家是被人做局騙了,氣得差點暈倒。
蕭妧妧不知道蕭大明為此托了多少關系,隻知道大半年後,蕭大明順利用高價從第三方手裡買回188号院子。
為這事,爸媽當時吵得要離婚。
張芸一是看不上這間院子,二是想把買院子的錢留着給蕭妧妧買個大平層。
當然,主要還是不想和老三一家牽扯。
回頭院子買回來了,以王翠菊沒臉沒皮的性子,絕對敢上門要。
這不,宅子買回來有些年頭了,她媽媽還在裡面開了許多年的小賣部,三嬸仍舊惦記着,時不時上門。
蕭妧妧後來才知道,大堂哥沒管住又去賭博了,拆遷分下來的房子全賠進去不說,還倒欠幾十萬。
别人手裡讨不到便宜,可不就隻能盯上家裡親戚禍禍?
蕭大明年輕時還好,年紀大了以後耳根子軟,讓三嬸一句“蕭家唯一男孫”拿捏了好幾年,平時沒少補貼自己的退休金。
張芸怕老伴犯糊塗,早早把院子過戶到蕭妧妧名下。
“你這孩子,你媽跟你說的是不是?”突然揭開老底,三嬸王翠菊面色讪讪,“怎麼什麼話都跟孩子說,你媽就是太慣着你了,一個姑娘家的,要什麼院子,還買大平層,以後不都便宜别人?再說,你一個野……”
王翠菊平時背着人罵慣了,嘴皮子一吧嗒,什麼話都能往外吐,冷不丁對上蕭妧妧黑沉沉的目光,心裡一抖。
倒不是怕蕭妧妧,王翠菊怕一句“野種”罵出來,讓蕭大明知道了,以後再不肯拿退休金貼補他們,院子的事還沒個說法呢。
蕭大明确實很疼愛親侄子,但也是真的疼愛自己女兒,萬一有些事情從她嘴裡透出去,蕭大明絕對會打上門。
王翠菊罵得上頭,戛然而止,隻覺得失了氣勢,很沒面子。
“什麼破店,冷得要死。”
她噗一下吐掉嘴裡的瓜子殼,眼睛一翻,拐去旁邊水果店。
小賣部終于安靜了,蕭妧妧吐出一口濁氣。
她原先認真想過,要是三嬸一家能把錢補足,院子倒是可以賣回去,省得她爸媽一提起這事就吵。
現在不行,188号哪怕是塌了也得塌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