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沉默不語。柳歸葬,當年那大部分的金箔,便是落到了鬼手柳歸葬的手裡,若是這線索是真的,順藤摸瓜,不是可以找到《玉梭錄》的下落麼?
等得半晌,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雨霖婞撫掌,笑道:“那便好了,這便随我前去。不過出門前,還是需得打扮一番。”說完,一把拉過我,風風火火便朝外走。
半個時辰後。
我盯着鏡子中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恍惚好像做夢。月白色的薄絲外衫,内裡襯着藏青色的長衣,腰間則随意系着一個雙龍琉璃玉佩,而那熟悉的玉簪還是依舊待在它主人的發髻之上。這是我第一次穿男裝,全都是由雨霖婞張羅,頗有些扭捏地整頓完畢,便見雨霖婞立在一旁,頻頻點頭。
“不錯,不錯。”妖女此時笑得奸詐。
我瞪她一眼,随即兩人來到王府大門,卻見一輛華麗馬車停在大道,便是雨霖婞準備的無疑,隻是上前掀開簾子一瞧,我不由得驚呼出聲。
馬車裡此時端坐着一名白衣青年,單單就以一條白玉帶将長發束在腦後,上别玲珑寇玉環,他墨發極長,束發後依舊鋪散在車廂中的錦毯之上,臉上則戴着月白面具,即便如此,仍然難掩他如雪風華。
隻是那男子此時身子頗有些僵硬,面具下眼眸投望過來的神采,竟然透着隐隐一絲羞澀不自在。
“洛神?”我驚道。
洛神盯着我,薄唇透着微微的粉色,深邃眸中,意味不明。
“死鬼,怎麼還這麼别扭,先前叫你穿你還死活不穿,這下不是挺有模樣的麼?”雨霖婞跟上來,輕盈跳上馬車,和洛神說笑,洛神尴尬地輕輕咳了一聲,挑起簾子,扭頭看着窗外。
馬車在鬧市中穿梭,雨霖婞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最近發生的些許事宜,而洛神則在旁一言不發。交談之間,我偶爾會掀起簾子,打量一下窗外景緻,尊王所在的膺城,曆來是個富庶的地方,兩面店鋪林立,來來往往行人絡繹不絕,極是繁華熱鬧。
經過一段時間的颠簸,馬車停下,我們三人順勢下了馬車,但見眼前聳立着一座氣勢恢弘的樓閣,處處彩錦,片片鎏金,樓前往來之人紛紛,卻都是男子,而門口則立着幾個容貌嬌俏的女子,笑意盈盈,正扭着腰肢,親熱地招呼着那些春風滿面的男人。
我皺眉,目光上移,發現樓前挂着一塊巨匾,上書“風月閣”這三個旖旎叢生的大字。
瞧着這樓閣的陣勢,以及來往男子的衣着打扮與神情,反應過來,我的臉立刻便綠了。
“雨,霖,婞!”我轉身,一字一頓怒瞪這始作俑者。
雨霖婞貝齒含笑,舉起扇子作勢欲擋,口中道:“哎喲,好重的殺氣!”
我上前一步,氣急道:“你敢說,那捉青的主顧,便在這煙花之地!”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這妖女定是要在我目光下死上十次八次。
怪不得三人都要作男子打扮,竟是為了出入這種地方,要是昆侖曉得我一個女兒家竟然出入風月場所,不知道會作何表情。
洛神此時擡頭,靜靜地端詳着眼前之景,嘴角抿出的弧線也仿佛凝固了一般,面具遮掩下的一雙冷眸裡,透着淡淡幾絲無奈。
這邊雨霖婞卻道:“師師,這你便不知道了,所謂大隐隐于市,可不正是這個道理?那捉青的主顧,正是在這風月閣裡面,我的消息,怎會有錯?”
她話音剛落,便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朝我們走了過來,領頭的那個女子舉手投足風韻無限,朝我們柔媚一笑,道:“三位公子快裡邊請。”聲音嬌婉,好似一池春水。
她說罷,上前便欲攬我的手臂,我臉漲得通紅,急忙從中脫身開來,後退幾步,離她離得老遠。
那女子有些訝異,随即撲哧一笑:“這位小公子當真是可愛得緊,莫非是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