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九說的老店,是家“蒼蠅館子”。
來用餐的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将近下午兩點,仍有不少人在喝酒劃拳。
大概跟周末脫不開關系。
“會不會嫌棄這兒的環境?”揚九沒有立馬拉門簾進去,輕笑着詢問女性同伴的意見。
倘若許池甯現在面露難色,他可以當即換個環境更好的地方。
許池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來都來了。”
“真是精髓的一句話。”揚九拉開厚重的透明擋風簾,食物的味道瞬間湧出,争先恐後擠進鼻腔。
“女士優先。”揚九說,“這家店開了快30年了,比我年紀都大。”
“而且都是一些老式家常菜。”他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補充了句,“辣的不辣的菜式都有。”
怕不合她的口味。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無人在意的角落,兩道身影鬼鬼祟祟出現在不遠處。
岸舟戴着墨鏡,表情緊繃。
華靈滿臉寫着看戲,也戴着墨鏡,避免被發現。
她瞥了眼緊張兮兮的岸舟,雙手一攤:“我沒騙你吧。”
岸舟不說話,腳下步子倒是走得很快。
急得華靈叫住他:“你就不怕被發現嗎?”
坦白說,比起追人,她現在更想吃瓜。
岸舟緊咬着後槽牙,腮幫鼓起。半晌又跟洩了氣似的深呼吸,語氣倒是很硬:“吃飯而已,發現什麼。我警告你不要亂說。”
他不想任何人猜忌許池甯。
華靈狡黠一笑,但還是好心提醒道:“隻要是人都很難不被外界幹擾,如果你想看最真實的一面,建議你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雖然岸舟不怎麼待見許池甯,可他得承認這句話有點道理。
他梗着的脖子放松下來:“行。”
兩人悄悄摸摸,跟做賊似的,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借助菜單的遮擋,岸舟無聲打量着對角線那桌的兩人。
他這樣子偷感太重,惹得華靈忍俊不禁。
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岸舟另外一面。
“我記得你以前不這樣啊。”她說,“你知道以前學校的人是怎麼形容你嗎?說你高冷不愛說話,滿心滿眼都是學習。”
“要不是我無意撞見你跟許池甯在一起,或許我也會這麼覺得。”
“但現在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岸舟,岸大明星,你能不能不要跟着狗仔似的盯着人家看啊。”
這一刻的華靈是有點羨慕許池甯的。
但跟高中的那種羨慕不一樣,彼時的她羨慕許池甯能夠跟岸舟在一起,現在她羨慕的是,許池甯能有人這麼在乎她。
甚至不惜放下面子。
像個卑微的舔狗躲藏在角落,隻為了多看幾眼喜歡的人。
華靈忍不住開口:“你跟她……到底怎麼回事啊。”
“關你什麼事。”岸舟随口回道。
不久前剛在許池甯哪兒聽到這句話的華靈怔住,片刻後輕笑:“你倆真有默契,怎麼能連說話方式都一樣。”
大概是這句話戳到了岸舟的心,也或許是看見許池甯和揚九有說有笑被刺激到了。
岸舟開始思考華靈的問題。
他和許池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清楚。
三年前,岸舟因為工作的安排必須得出國。他想過要不要問許池甯一起倆離開,但當時許池甯的工作正值上升期,他便隻玩笑似的提過次。
也如他所料,許池甯拒絕了。
愛一個人是尊重她,而非強迫。
岸舟尊重她的選擇,她也尊重自己的決定。
于是岸舟把全身上下所有家當全都留給了許池甯。
隻是很慚愧,那時的岸舟連18線都算勉強,沒能給許池甯留更多的錢。後來賺了錢,他又聯系不上人了——
“發什麼愣呢。”華靈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傷心了?害怕了?”
“别亂說。”岸舟從回憶裡清醒過來,“對她影響不好。”
“我都有點磕你倆了。”華靈撐着下巴,“突然感覺你跌落神壇了。”
岸舟睨她眼,沒說話。
華靈自顧自小聲道:“可能還是你以前太高冷了,出道之後也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誰能想到在外冷若冰霜跟朵高嶺之花的人,也會為愛暗自神傷。”
“叫你别亂說。”岸舟繼續看許池甯那桌的動向,“對她影響不好。”
“有什麼影響不好的,你單身她也單身,最多就是曝光了你的粉絲可能會罵她……”華靈恍然大悟,“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一直沒敢A上去吧。”
“不是。”岸舟沒解釋為什麼不是。
在得知許池甯結婚前,粉絲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他的确想過這個問題。
但他有能力做好。
隻是敗給了她的婚姻。
“那怕什麼。”華靈啧啧稱奇,“果然祛魅最好的方式就是近距離接觸。”
她本來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岸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