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穗歲覺得這人讨厭,哪有人接了姑娘荷包卻又兩手遞上的,他倒不如直接扔了她心裡還好受些,現在既是辜負了原主,又是惡心了她。
林穆和垂着眼眸,像是喝醉。
蘇穗歲用手輕輕一戳,他的頭順勢偏向了自己的肩部,酒味帶着松木香一下子湧如鼻中。她一愣,趕緊挪動肩部,想将他移在桌案上,結果這人的頭部紋絲不動。
突然,林穆和的另一隻手上搭上了蘇穗歲的肩,還自己挪了挪位置,找了個舒适姿勢。蘇穗歲被吓了一跳,難堪地四處張望找救兵。周圍的人都忙着熱鬧,根本注意不到她這個小角落。
終于,她與高台上的那雙溫和的眸子對上。
漆皇後皺了皺眉,朝裴植說幾句便朝蘇穗歲的角落處走來。
“漆皇後……”蘇穗歲瞥了一眼肩上的人。
漆婉乙無奈地搖搖頭,招來個侍女,“取個驕辇,将林将軍小心扶到房中,再喂些醒酒湯。”她瞧着幾人将林穆和扶走,又說了句,“罷了,不用喂。”
“多謝漆皇後。”蘇穗歲趕緊作揖道謝。
漆婉乙摸了摸她的衣領,将她肩膀處的褶皺撫平,“你和你阿娘長得真像,特别是這雙眸子,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漆皇後認得我阿娘?”
漆婉乙笑了笑,“自然,你阿娘給我做過好幾身衣服,她的繡工可是全京城數一數二的。”
蘇穗歲穿書後不曾見過阿娘,府中似乎連她的一幅畫像都不曾有,她隻想象過這個阿娘的模樣,大抵也同漆皇後一般,親和賢惠。漆皇後說阿娘的繡工數一數二,之前那枚圓扇怕是也出自阿娘之手。
“蘇妹妹也陪姐姐喝一杯吧,就當是姐姐賠禮道歉。”宮蓮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蘇穗歲身後,朝着漆婉乙行了禮,便說起話來。
漆婉乙想着姑娘們喝喝小酒,自己便不擾了興緻,就尋個借口離開了這裡。
蘇穗歲見着她端來的酒杯,笑道:“宮姐姐說笑了,妹妹不勝酒力怕擾了姐姐興緻。”
宮蓮旋也淡淡一笑,但眼中依舊充滿敵意,“妹妹不喝這酒怕是不想原諒姐姐吧?畢竟我瞧着妹妹與林将軍倒是喝了不少……”
蘇穗歲面色一黑,woc被這個牙尖女人看到了!她不情願地接過酒杯,見宮蓮旋還站着,又将她手中的另一杯酒取下放在桌案上,“姐姐先坐。”
宮蓮旋将衣裙牽起,緩緩坐在了她的旁邊,又将酒杯擡起,“妹妹莫要生氣,姐姐不是故意的。”她聲音帶着笑,卻像是諷刺。
蘇穗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将杯子朝下輕叩,幾滴殘留的酒落在衣裙上。
宮蓮旋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多謝妹妹,我還有些事就不陪妹妹了。”說罷,便走出了殿外。
酒水下肚,腦袋昏昏沉沉,蘇穗歲朝着殿外走去吹吹冷風。她第一次入宮,宮中大大小小的路她也不認識,隻好到處走走看看。
假山流水潺潺,崎岖山石中夾着一條小道,假山下是一片開滿荷花的湖,水波潋滟,波光粼粼,荷花微微浮動,微風輕拂帶着淡淡的清香。
蘇穗歲一屁股坐在假山旁,居高臨下地看着湖水,目光卻掃到湖邊有着兩個人影,一高一矮,高的恰好将矮的擋住,看不清是誰。蘇穗歲身子朝前移了移,莫不是哪家男女正私會呢。
又有好戲看了。
她最愛看八卦,從前在學校她就趴在教室的窗邊,張望着隔壁班的同學偷摸早戀,最刺激的還是有次倆情侶吵架,女的将男主一腳踢下了樓梯口,男的爬起來真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還去拉拉女的手。
湖邊的兩個身影開始朝假山走來,兩人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你不願娶我就不娶!我也不是非你不嫁!”
“我說了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我保不了你一生!”
“太子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
“你小聲些!”
人影越來越近……
蘇卿如!難怪在宴會上不見她的身影,原來在這裡私會來了。
蘇穗歲終于知道,為何入宮時遇上的那個馬車中人如此眼熟,他就是那日出府遇上與蘇卿如糾纏的那人,也就是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人,可蘇卿如不是一向愛慕駱祈安嗎?
方才他們在說太子,見這男子的穿着打扮,莫不是個皇子,可三皇子裴松已經見過,那這人隻能是二皇子裴觀!
她猜測到這一切想必不是那麼簡單,自古以來皇子争皇位都是頭破血流,或許從封州這件事的出現,一切都是早有預謀。想到這裡,她隻想趕緊離開,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怕是不能活着走出皇宮了。
剛起身,腦袋卻格外昏沉,身子也使不上勁。她立馬想到了宮蓮旋的那杯酒,可是在宮蓮旋坐下之時,她已然将兩杯酒調換了位置。她早就想到宮蓮旋怕是不會那樣好心想自己道歉,那杯酒必然是有問題的,結果她沒想到,兩杯酒都有問題!
突然,蘇穗歲腳下懸空,一下子踩滑了山石,整個人跌落在地上,後腦勺一陣痛感,身子也莫名的發軟發熱,那瘋女人不會加的春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