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皺了皺眉頭,“怕是不可行,穗歲從小同老太太也不熟,過去了怕是要受委屈。”
“老爺啊,穗歲那麼機靈能受什麼委屈,況且又不是不接她回來!”
馮鸢話剛落,軟榻上便有了聲響,迷迷糊糊地喊着阿娘。
蘇遠山搖了搖頭,示意馮鸢先别說話。他緩緩走進去,隻見蘇端之已經坐了起來,他趕緊走近問道:“端之,你可有哪裡不舒服,頭可還痛?”
他頭上頂着兩個大包,說不痛怕也是假的。
“我已經懲罰了堂姐,她現在正跪着呢!你也莫要生氣。”蘇遠山趕緊安撫道,“你今日且在這兒住一晚,我們一家人吃個飯,明日一早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家。”
蘇端之站起身來,捋了捋衣服,作揖答道:“多謝伯父思慮周全,我便不留夜了,我有幾句話想同堂姐說。”
蘇遠山雖不解,平日裡睚眦必報的小夥子怎麼今日如此安分,“那行那行,你去你去便是。”
蘇穗歲與魏珏已然跪了半個時辰,腿酸得厲害。卻見蘇端之從屋中走出,正一臉得意地看着她們,“不是要報官抓我嗎?抓呀你抓呀。”
蘇穗歲如今落了下風也懶得與他拌嘴,在她眼中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娃,不與他一般見識。
“等着吧,我定會打回來的。”小孩哥說着狠話。
蘇穗歲搖頭晃腦地模仿着他,“喲喲喲,我一定會打回來的~”
蘇端之瞪了她一眼,做了個拳頭的手勢,便朝着屋中走去。
“伯父伯母,我且先回去了,便不打擾了。”蘇端之一本正經地說着。
蘇遠山假意挽留無果,“回去代我向老太太問好。”
待到蘇端之離開後,蘇遠山這才從屋中走去,“起來吧,别跪了。”
蘇穗歲撇撇嘴,“是。他回去了不會去告狀吧?”
“不會,自己偷錢被打這哪能告狀,又不是多風光的事他沒那麼傻。”蘇遠山從屋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魏家小姐,你拿着,回去擦擦膝蓋。”
魏珏接過瓷瓶,“多謝蘇伯父。”
挨了罵還要道謝。
回了院中,春莺趕緊替蘇穗歲揉着膝蓋,上了藥膏。
突然,“哐當”一聲,大門被一腳踢開,一群官兵沖進了府中,為首的那人拿着塊令牌,大聲道:“蘇遠山貪污朝中錢财,立刻帶回刑部審問,其家眷關押在府不得出入。”
官兵将府裡府外圍得水洩不通,各院的侍女小厮都整整齊齊地跪在大院中。蘇卿如剛從國子監回府就遇上了這等事,正拉着馮鸢的手哭哭啼啼。
“哭什麼哭,天還沒塌呢!”馮鸢厲聲道,“事情都還沒查明白,哭有什麼用!”
蘇穗歲倒也佩服馮鸢,一個二夫人能坐上當家夫人的位置,将府中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手段心思必然是有的。
深夜,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屋中熟睡的蘇穗歲,她迷迷糊糊地披着件外衣喊道:“春莺,是誰?”
半響,屋外才有人聲響起,“是我,蘇大小姐。”
林穆和!這厮半夜來幹什麼?
“林将軍,夜深了,孤男寡女見面怕是不妥。”蘇穗歲坐在床邊,眼睛死死地看着門外那道影子。
林穆和發出一聲輕笑,聲音慵懶,“我若說我知道害蘇家的人是誰呢?”
下一秒,門開了。
林穆和看着她亂糟糟的頭發和單薄的裡衣,下意識地将房門輕輕掩上,帶着戲谑的語氣,“蘇小姐不是說孤男寡女深夜見面不合适嗎?”
蘇穗歲又披上一件外袍,“沒關系,我不拿你當人看。”
林穆和看着她披外袍的動作,朝前挪了一步,“蘇小姐當真伶牙利齒。”
蘇穗歲趕緊伸出手,将他與自己的距離控制在一臂之遙,“林将軍,安全距離,莫要前進。”
林穆和笑出了聲,順勢坐在椅子上,玄色的衣擺垂在地面,“你昨年的龍井不再給我嘗嘗?”
蘇穗歲背地裡白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林将軍來我這兒不隻是為了讨杯茶喝吧?你方才說是誰害我阿父?”
林穆和見她不給泡茶喝,自顧自地翻開桌上的茶壺倒了杯冷水,下口有些苦澀,“若是我說了,你可得欠我個人情?”
蘇穗歲一屁股坐在床邊,“堂堂将軍哪需要我一個弱女子的人情?”
“我說要,便要。”林穆和将杯中的冷水飲盡,“下次可别偷懶不洗茶壺了,很澀。”
蘇穗歲瞪了他一眼,“喝便喝了,說那麼多話幹嘛!你且說是誰想害阿父?”
林穆和嘴角微勾,“那你可是答應了,欠我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