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裳帶着林堯走到院中,“林老将軍,這邊。”剛上台階,便瞧見林穆和從一旁的房間走出。楚裳微微躬身,“老将軍想見見蘇姑娘。”
林穆和微微偏頭,避過楚裳的頭去看她身後的林堯,“有什麼可見的?”
林堯有些發怒,但還是靜心道:“昔日曾與蘇家姑娘的阿娘見過幾面,也算是故人之子。”他走到林穆和跟前,“你又是用何身份站在此處?”
林穆和轉頭看了一眼屋中軟榻上的身影,“朋友。”
林堯笑出聲,“朋友?你可知你一句朋友便将這姑娘下半生的幸福葬送在了這裡。”
“我不同你一般迂腐。”林穆和輕言道,“她住我府上,我是在幫她。”
林堯無奈搖搖頭,直直朝着屋中走去,屋中帶着些暖香,桌面上還擺放着格格不入的荷花。他瞥見軟榻上的身影,喊道:“秦謙,秦謙!”
秦謙聽見聲趕忙跑來,“老将軍有何吩咐?”
“我瞧着這姑娘面色绯紅,怎麼還未退燒?”林堯問道。
秦謙有些為難,“她是由傷口引發的燒熱,短時間沒辦法退熱,湯藥剛才也已經服下,怕是還要再等一會兒。”
林堯點點頭,也不再追問,“府上還有些滋養的藥材,你去将它都取來給她用上。”
秦謙試探道:“全部?”
“全部。”林堯說完,還不忘調侃他一番,“多大人了還這般摳摳搜搜。”
秦謙讪讪一笑,便退出了屋子。
楚裳站在屋外,有些惱怒。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見林穆和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而這麼多年他都不曾正眼看過自己,說話也客客氣氣一副主仆景象。
直到蘇穗歲退燒已是幾個時辰之後,她翻動着疲憊不堪的身影,每動一下五髒六腑都牽扯着疼痛,她瞧着自己身上包紮過的傷口與換了的新衣,心中有些慌張,誰換的?
“可好些?”林穆和将手中的書扔下,趕忙走到她跟前,“喝些水。”
根本不容蘇穗歲拒絕,白水就塞到了她的手中,她勉為其難地喝下,喝水都疼。
林穆和瞧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是侍女們換的衣裳。”
蘇穗歲避開目光,若無其事地點點頭,“猜到了。”說罷,她轉變了話題,“我阿父之事可有線索?”
林穆和将杯子放下,“放心吧,定會水落石出的。”
蘇穗歲微微歪頭,瞧見他衣領處露出的紗布,“你的傷,可好些?”
林穆和嘴角噙住一絲笑意,“好多了。”
蘇穗歲點點頭,算是回應。
屋中彌漫着一股湯藥味,地上放着好幾個湯藥罐,在昏迷的這段時間怕是喝了不少湯藥,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嘴中微微泛苦。
“你為何要救我?”林穆和突然反問道,昨夜林瑞的話讓他困擾了許久,他實在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對是錯。
蘇穗歲愣住,随即笑了笑,“救便救了,總不能讓你一人挨三箭吧。”
林穆和聽得出她在開玩笑,“縱使我挨了三箭,也死不了。”
蘇穗歲撇嘴,逞什麼能啊,一支箭就把你困在那馬車中了。
“我自是感激你幫我蘇家,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你不是說我欠你一個人情嘛,就當我還了吧。”蘇穗歲抱着被子道。
林穆和眉頭微皺,“隻是還個人情?”
蘇穗歲點點頭,“自然。”
她被追問得心跳得厲害,撲通撲通像要跳出來一般。
林穆和神情冷了下來,“你裝糊塗還是真糊塗?”
蘇穗歲眉頭微挑,“啊?”
這人今日好生奇怪。
林穆和長舒口氣,“我阿父今日來過。”
蘇穗歲瞪大眼睛,“林老将軍來了?所為何事?”自己怕是沒那麼大的面子請得動他。
“娶妻一事。”林穆和的臉色柔和了下來,“那兩個老大夫胡說八道,以為我娶妻了。”
蘇穗歲這才想起昨夜那一聲“夫人”喊得人一愣一愣的。
“然後呢?你阿父可是說我是罪臣之女讓你不要留我?”蘇穗歲推測道。
林穆和搖搖頭,額前落下兩縷發絲遮住他的眸子,“其實我想說,那你願不願意假戲真做,當我妻子。”
“不願意。”蘇穗歲沒有一絲猶豫,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從她口中毫無預兆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