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忽然昏暗,狂風大作,大雁成群低飛,繞過屋檐去往天際。院中的枯樹枝被吹落在地,吹得院中一片狼藉。
“将軍!有線索了!”林瑞快步下馬,将馬兒停在馬廄,穿過小道立馬跑來院子,“那江淮怕是把我們都耍了!”
林穆和眸子微眯,“詳細說說。”
“江垣不是江淮的生父,那日我潛在江家聽見江夫人親口對江淮說的!怕是棄兵保帥,那江淮也根本不傻,那些計謀全是他出的主意,說到底還是江垣愛子心切。”
蘇穗歲皺了皺眉,“所以說根本不是江垣為了江淮去貪污錢财,而是江淮本就貪污了錢财,他與二殿下隻是需要一個替罪羊,才把江垣推到台面上,讓他為了幫自己兒子才不得不去貪污?這麼看江淮倒真是個狠人,連自己父親都要算計進去。”
林瑞點點頭,很是贊同她的話,“我想的也是如蘇小姐一樣,江淮與二皇子的這步棋,棄的便是江垣。”話落,他看向了一言不發的林穆和,“将軍你怎麼看?”
林穆和低着的頭這才微微擡起,“或許是,但我想的問題是江淮不是江垣的兒子,那會是誰的?既然江夫人願意把這件事告訴他,想必江垣死後他們母子倆還有其他靠山。”
“那江夫人年輕是可有其他心上人?”蘇穗歲問道。
“人家的家事,自然不知。”林穆和站起身來,“當務之急還是去江家新宅看看。”
蘇穗歲站起身,“那我也去!”
“我和林瑞騎馬去快一些,你就在家待着。”林穆和對着她輕聲道,“晚些回來陪你用膳。”
蘇穗歲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明明還沒成婚,怎麼說話便如此親切?
看着昏暗的天邊,怕是一場暴雨就要來了。
不一會兒,雨滴便滴滴答答地落下,順着屋檐将院外的走廊上濺濕一片,空氣中混着泥土灰塵味兒,把蘇穗歲的思緒拉到了現代生活。
好像這裡與現代的交際便隻有這股熟悉的灰塵味。
蘇穗歲看着院中的坑坑窪窪處已經積攢了不少水坑,感歎道:“那兩人怕是要淋成落湯雞。”想到這,又穿過走廊去到廚房,想着燒些熱水他們回來便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了。
而另一邊,駿馬在路上飛奔着,馬蹄濺起圈圈水花,打濕了腳上的鞋襪。
林穆和披着蓑衣在雨中騎着馬,水滴順着蓑衣滴在馬背上。
“将軍,就在前面。”林瑞指着前面一處宅子說道。
林穆和緩緩停下馬,“我們就在這裡停下,走過去。”
林瑞看着昏暗的天色,“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
“那就借江家的新宅避個雨。”林穆和大步朝前走去。
江家的新宅占地很大,處處透着園林美景,院中石榴樹的枝幹伸出圍欄,樹梢挂着紅豔豔的石榴花。
林穆和看着緊閉的大門,想都沒想便爬上了院中的圍欄,林瑞見狀,也趕緊跟上了他的步伐。
“這江垣也貪了不少錢财吧,這宅子怕是得上萬兩銀子。”林瑞感歎道,“裝修陳設都比将軍府好上幾倍了,按照江垣的俸祿,得存幾十年吧。”
林穆和脫下鬥笠,立在走廊中,伸手摸上了門框,“門框用的都是上好的紅木,真是了不得。”
林瑞随着林穆和的目光看去,他不懂這些,但直覺告訴他這些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隻是比剛才小了些,雨水順着屋檐上的雨鍊流到院中的暗渠下,暗渠繞了院子一圈,順勢流進院中的花叢中,看上去布置十分巧妙。
林瑞看了看四周,“這書房會在何處?”
林穆和繞環一圈,“這正院的書房定是挨着院子的。”他手指了指,“那邊是正堂,旁邊想必就是書房了。”
推開嶄新的木門,迎面一股新木材的味道,書房中書籍較少,一面的大木架子上隻零零散散放着幾本古籍。林穆和跟着江垣的話來到了書架面前,微微擡頭,确實能看見一個木匣。
林瑞見狀趕緊踮腳取下,木匣上有把銅鎖,但沒有上鎖。
林穆和将木匣接過,輕輕打開了蓋子,裡面如江垣所說,藏了一封信件。林穆和小心打開,熟悉的字迹出現在眼前,“這确實是裴觀的字迹。”他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大概内容就是記錄了貪污官銀的數目。
“封州一萬兩?”林穆和露出鄙夷的神色,“當真是沒給百姓們留活路。”
林瑞四處看了看,突然撩起衣袖,看見了袖口沾上的灰塵,感歎道:“真髒,都結蜘蛛網了!也不找個人打掃一下。”
林穆和正在看信的手一愣,“你說什麼?”
林瑞疑惑地“啊”了一聲,随即答道:“我說他們這麼大的府上不找個人打掃一下。”
“不是這句?”
林瑞腦子反應了一下,翻開了自己的衣袖,“我說架子頂上都結蜘蛛網了。”
林穆和目光一下子移到了木匣子上,“不對,匣子被人動過,太幹淨了。”
林瑞這才反應過來,剛從書架上取下來的木匣根本沒有積灰,格外的幹淨,按照常理來說,東西放在這裡這麼久定然會積灰,這個匣子不沾灰塵怕是才放過來。
林穆和踮腳看了一眼書架頂端,其他地方都布滿了灰塵,隻有放匣子的地方留着一塊四四方方的幹淨地,“若是這個匣子一直放在這裡沒有動過,那匣子上的灰大抵同架子上的灰一般厚,可現在匣子上卻幹幹淨淨,匣子被人換了。”
林瑞發出疑問,“可重要的是信件,為何不直接将信件調換,何苦還要換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