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呢?”林穆和見他不語,又問道。
“哦哦……在這!”林瑞從懷中拿出那份折疊好的紙張,“将軍,我看過了,這封呈罪書寫得都是江淮指使,可江淮背後的人明明就是二殿下,他這一寫倒是全推到江淮身上了。”
林穆和仔細看了遍,這才緩緩擡頭,“平日裡叫你多看點書,你這些東西學到哪裡去了?”
林瑞讪讪撓頭,“将軍你就别跟我打啞謎了。”
林穆和擡手敲了敲他的頭,“這便是他的聰明之處,每件事明面上都是江淮,可江家已經是強弩之末,又怎會有這麼大的能耐,我們能猜到的,陛下肯定能猜到。”
林瑞這才恍然大悟,“那他呢,他怎麼辦?”
“刺殺太子是大事,你說他能怎麼辦?”林穆和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
林瑞默默閉嘴。
這月,九月十三,桂花開滿園。
“你幹的什麼混賬事!刺殺太子?這你都幹得出來!”裴植坐在高台之上,抓起一吧奏折便朝台下跪地的人扔去。
裴觀跪在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陛下,戚妃娘娘求見。”公公從殿門來傳。
“傳她進來。”
駱枝戚一身素袍,頭上戴着幾隻簡單的素钗,正緩緩走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裴觀,“陛下!”
平日裡駱枝戚不怎麼走動,她身子骨不太好,吹不得風,常常就在寝宮裡呆着,不過她的寝宮可謂應有盡有,還專門為她打造了一間冬暖夏涼的屋子。
裴植知道她來是為什麼,還不等她開口便自己說了起來,“你不必多說,此舉是最為妥當之法。”
往日他定會關心她一番,讓她莫要出來受了風寒,但今日一事他早就将此事抛置了九霄雲外。
駱枝戚跪在他腳下,“陛下!觀兒定是被有心之人蒙了眼才做下這等事,您要罰就罰臣妾,是臣妾教子無方!”
裴植歎了口氣,“你先起來說話。”
駱枝戚擦了擦淚,“江家對之前的事耿耿于懷,難不保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她話剛出,殿上的人都微微一愣。
“娘娘!”林穆和蓦然打斷她的話,“慎言。”
駱枝戚頓了頓,到嘴邊的話這才改了口,“陛下,觀兒是你我看着長大的,你怎就舍得将他流放到邊塞!”
裴觀微微擡頭,與駱枝戚的目光對視,卻沒有說話。
“娘娘,你就沒有想過江淮是受何人指示呢?”林穆和輕言道。
“穆和。”裴植突然喊道,“你先出去。”
林穆和眉頭微蹙,跪在地上,“陛下,臣還有一事,說完此事臣自會退下。”
裴植表情已然不悅,“何事?”
“煩請公公去請門外的些刑部侍郎宮階。”
公公有些為難,擡頭看了一眼裴植,裴植微微點頭,他這才敢去外面傳喚。
宮階緩緩從外走來,聲音有些顫抖,“刑部侍郎宮階,拜見陛下!”
裴植有些不解,“你可有事?”
宮階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件,還泛着暗色的血迹,“陛下,我阿父是順河縣安會明,十年前那宗高達千兩黃金的貪污案便是由我阿父頂了罪!”
裴植表情一頓,若是由他所說,此等大的貪污案他自然會記得,可他對此事卻什麼都不知道,“快呈上來!”
宮階老實地将信封遞上。
裴植耐心地看完,心中一顫,“這封信是何人給你?”
宮階跪地道:“正是我阿父!那時我年幼他将信給我,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将信交到你手上。”
“一個縣令貪污數千兩黃金?”裴植冷哼一聲,“這說出去誰信!”
“當時是誰結的案?”
宮階搖搖頭,“臣不知。”
“查!去徹查此事!”裴植勃然大怒,“這信上安縣令字字泣血句句戳心,落筆處不是他一人,是上百個百姓的簽字畫押,此等人怎麼就被說成了貪污!”
宮階緩緩擡頭,眼角處的淚悄然落下,“謝陛下!”
他心中懸着的事終于落下,曾經父親交予他的信封,他遞了十年,終于遞到了陛下的手上。
“傳朕口谕,将十年前順河縣的所有卷宗都尋來,宮階負責去徹查此案!不可姑息!”裴植朗聲道。
此事塵埃落定,定會有沉冤昭雪的那一日。
林穆和看着宮階松了一口氣,自己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與他對視一眼。
裴植這才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林穆和與宮階出了殿門,殿中隻留了駱枝戚與裴觀兩人。
“如何?我說了我答應的是自會做到。”林穆和語氣中有些小得意。
宮階微勾唇角,“你不怕我要說的事是壞事嗎?”
林穆和朝前走了幾步,“可你今日所述之事是壞也是好,是非對錯隻是對應的不同罷了。”
“那二殿下一事對你而言是好還是壞?”宮階跟上他的腳步,“你如今跟着太子扳倒了二殿下,下一個呢?”
林穆和淡淡一笑,“太子已是太子,對于二殿下何來扳倒一說。”
晚間,養心殿傳出消息。
裴觀因刺殺太子,永生囚禁于和願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