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和剛出去沒一會兒,屋外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穗歲卧在床上,思量着葉霁怎麼來得這般快。
“進。”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偏頭看着緩緩被推開的房門。
房門漸漸推開,一雙荷花繡鞋映入眼簾,緩緩往上是一件淡粉色的牡丹花色的衣袍,一個姣好的面容出現在穗歲眼前。
那女人微微一頓,眼睛彎彎,“是君夫人吧?”
穗歲點點頭,掀起被角準備下床,她本想着若是葉霁就在床榻上與她說會兒,她自然是不會介意,可推門而進的這個女人她卻不識,若是禮數不周免得落下話柄。
那女人見她身子虛弱,又欲将下床,連忙上前攔住,“君夫人不必客氣,我是老太太請到府上的繡娘,君夫人恐是将我忘卻。”
她聲音好聽悅耳,樣貌也好瞧,還有着極好的繡工。
穗歲這才将她與印象中的那個模樣融合,确實是平日裡不怎麼相見,她都快忘記菀娘的模樣了。
“菀娘,你來坐。”穗歲指了指床頭的凳子,“可是有什麼事?”
菀娘淺淺一笑,露出兩個梨渦,這才從袖中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平安符,符上繡着一頭虎面,毛發根根分明栩栩如生,“我來送小将軍的平安符,既然他不在,你且将它收下。”
穗歲接過她手中的平安符,仔細撫摸針腳細膩平滑,“這是你繡的?繡得真好,栩栩如生!”
菀娘掩面淡笑,“前幾日老太太說中秋佳節,繡幾個平安符給在外的男兒保平安,我便隻繡了四個,既然你如此喜歡,我明日再給你繡一個,看你身子這般虛弱,也須得求個平安才是。”
穗歲兩眼發光,“當真?那可太麻煩你了!”
菀娘搖搖頭,“我平日裡就愛繡些小東西,還繡了好多手帕團扇,既然你喜歡我過幾日給你拿來。”
穗歲正想開口道謝,屋外又一陣敲門聲響起,她和菀娘不約而同地轉頭,菀娘站起身來道:“你還有客人,我便不打擾了。”
穗歲想着大抵是葉霁來了,便道:“是,多謝你專門跑一趟了。”
菀娘笑了笑,起身朝門口走去,果不其然來的是葉霁。
葉霁一身素淨的青綠衣袍,眼中有些奇怪,似乎沒想到菀娘在這裡。
“菀娘,你也在。”葉霁率先開口。
菀娘微微躬身,沒有回答她的話便出了門。
葉霁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将門緩緩掩上,“歲歲,你傷可好些了?”
穗歲笑了笑,“恐怕得過些時日。”
葉霁撇嘴,“這二弟倒真是下得去手。”
穗歲勉強一笑,替他解釋道:“公事公辦嘛,你是何時回來的?”
葉霁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給她剝了個甜橘,“我也才回來沒幾日,我阿父說中秋将至,終歸是要回林家過的,我這才回來的。”
“那大哥可?”穗歲試探道。
葉霁指了指頭上戴着的兩支玉簪,“這便是他送來哄我的,我回家這麼久氣也消了,也看開了,無妨,得過且過。”
穗歲驚訝于她竟對此事想得如此通透,“你想明白了?”
葉霁點點頭,“自然,他以為兩支玉簪就能将我哄好,那我便依着他,也免得讓老太太擔心,”她将剝開的橘子放進嘴中,“你與二弟如何了?”
穗歲偏頭勉強一笑,“我與他嘛,也就得過且過。”
葉霁微微偏頭,小聲道:“聽說你喝了避子藥才惹得他生氣了?”
穗歲點點頭,“我自己的身體自是由我做主,斷不能由他。”
葉霁愣了愣,似乎是震驚與她的想法,好一會兒才道:“你陪嫁過來的那個春莺丫頭,被老太太因為此事關起來了。”
“啊?”穗歲一愣,欲将下床,“她在何處?”
葉霁将她安撫在床,“你不必擔心,我昨日去看過她,她在老太太的院中服侍着,你經曆了這等事,老太太自然會将她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穗歲這才松了口氣,“那便好。”
“君夫人,老太太朝咱們院子方向走來了。”一個侍女在門外輕傳。
穗歲有些意外,對着葉霁冷哼一聲,“她倒是稀客。”
葉霁笑了笑,“你受了傷,她自然得來關心一下,那我就先離開。”
穗歲點點頭,“你慢些。”
葉霁剛走出門沒幾步,便聽見她輕聲招呼,“老太太,林将軍。”
穗歲從床榻上拿出一件披風搭在身上,坐在床沿上等着他們走進。
“祖母,阿父。”穗歲起身微微躬身作揖。
林老太太笑得祥和,“歲歲你且坐下。”說罷又看向了身後不語的林堯,給了他一個眼神,林堯這才将手中提着的藥材放在桌上,“這是些補氣血的藥材,熬藥時可放進藥罐中一起熬制。”
老太太坐在她身邊,左右張望,“穆和呢?”
穗歲如實道:“他出去抓藥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此事你倆都有過錯,當然錯也在我,是我沒考慮到穆和在東宮中的處境,才使得他如此激進,那藥之事,你也該同穆和商議。”
穗歲順着她的話,道:“是,祖母,是我思慮不周。”
老太太無奈地搖搖頭,見她認錯得如此快,自己也就沒再多說,“你傷可好些了?”
穗歲點點頭,“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