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收看中央電視台,我是央視總台記者楊小惠。現在我們是在事故發生地點酒店,韓國當紅偶像團體成員樸海賢遇害地點是在頂樓18号房間。”
電視裡,舉着話筒的女記者指了指身後富麗堂皇的奧斯汀酒店,繼續介紹道,“酒店的門口聚集了一大群自發來吊唁的粉絲和在北京居住的韓國人。”
鏡頭一轉。一條刺眼的紅白警戒線,将一群身穿黑、白喪服的粉絲隔絕在酒店外。大理石台階上擺滿了成百上千的菊花,還有各種印着韓文的花圈。粉絲們有的拿着偶像的黑白照,有的手捧舉着偶像生前的應援物,低低的抽泣聲響成一片。
“海賢,海賢!”一個身穿校服的女學生哭喊道,“你昨天還好好的,我不相信!”女生抹了一把眼淚,沖過了警戒線,想要闖進去。
維持秩序的警察立即行動,很快就将這名狂熱的粉絲控制住了。
“放開我!”女生一邊哭一邊掙紮,“我要進去找他,我不信!”
其他粉絲受到感染,抽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
“個别粉絲情緒激動,試圖闖進酒店,被警方攔下。”女記者道。
梁潤起身拿了櫃台上的遙控器,粉店裡就二三個客人,除了他也沒人在看電視,他沒什麼負擔地換了台。
三月份的廣甯已經熱了起來,老舊的吊扇吱呀吱呀地轉着。老闆娘嫌不夠涼快,拉了抽繩,切換到了三檔,“小梁,怎麼換台了喔?”
“我以為沒人看,電視播好幾天了。”梁潤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再調回去?”梁潤是廣甯人,說話帶點符合外地人的刻闆印象的廣普。
“算了,我再看重播,”老闆娘将剛摘好的小蔥,利索地碼到菜籃子裡,“怎麼今天不上課?”
梁潤心裡過意不去,想要将電視調回中央一台,但老闆娘說了不用,自己再調回去是不是不合适?糾結了一會兒,他還是将電視調了回去,然後禮貌回複道,“今天周天,不上課。”
“哦,”老闆娘又在埋頭幹活,“高三不是要補課嗎?”
“我高二。”梁潤解釋。
老闆娘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原來這樣,人老了就是記不住事兒。”
梁潤是那種别人尴尬,自己也會跟着尴尬的人,他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凍結了。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能沉默。
“夏天蚊子多怎麼辦?快用清華蚊香!清華蚊香,驅蚊六十年。”新聞時間結束,電視已經開始播廣告了。
“放廣告了,”梁潤趕緊說,“我換台了?”
“換呗。”
換了幾個台都是在将樸海賢遇害的事情,換的地方台又在播抗日劇。
這年頭電視果然沒什麼好看的,這麼想着,梁潤放下了遙控器,專心幹飯。
“老闆沒人看電視我就投屏了,低頭看手機脖子累得慌。”有個點了兩瓶冰啤酒的中年客人道。
那客人的嗓門很大,說話中氣十足,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像北方口音。梁潤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那個人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