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火着起來,竈台邊上溫度慢慢上升,香味兒一點點溢出來,招得人懶洋洋的,鐘珩目光凝在鍋裡,慢悠悠解釋道:“撿人家的剩菜吃。”
溫子初轉頭看他。
他一聳肩,“飯店供飯,不過我們洗碗的工作本來就在最後,那就最後吃飯了。”
“你沒自己在家做過飯?”溫子初有一瞬間的愣神。
“租不起房子,沒有工資,飯店能供吃已經很不錯了,”鐘珩輕輕眨了下眼,“我偷偷……糊了!”
溫子初急忙一碗水潑進鍋裡,剛倒進去的時候一陣“滋啦”聲,随着水越來越多,迸濺也被壓下去了。
“怎麼還愣神兒呢你?”
“我隻是發現你今天話挺多的。”
“是麼?”鐘珩自己都沒怎麼意識到。
可能是因為在副本裡憋得太久不舒服了吧?他自己這麼想。
意識到這件事的鐘珩開始關注起自己來,後面說什麼都不肯多說話了。
溫子初把裝好菜的盤子回手遞給他,“祖宗,幫個忙。”
鐘珩被叫得簡直一頭霧水:他難道很難伺候嗎?
“你從副本裡帶出來那個小東西呢?”
“跑了,”不得不說,溫子初手藝是真的好,鐘珩自覺吃得很矜持了,但也被他發現自己餓了的事實,“在樓下看見你的時候跑的。”
“哦——”鐘珩本就有試探他的意思,溫子初擡眼,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
鐘珩夾走了那塊青菜後看見了下面的肉,不自覺想起了副本裡面的東西,抿住嘴,最後還是禮貌地用手背抵住唇,然後幹嘔了幾下。
桌面上嘩啦兩聲,溫子初勾着盤沿把那盤菜拉過來,再把另一盤素菜推到他前面,“食素吧施主。”
後續工作都是鐘珩一個人做的,溫子初懶散地躺在沙發上,擺弄他的手表。
鐘珩收拾好碗筷,将廚房都擦幹淨,抽了張紙巾給自己擦手,一邊擦一邊往客廳走,“你房間裡不裝電視嗎?”
“不用,”溫子初還盯着自己的手表,片刻後視線從那邊移過來,朝着鐘珩壞笑,“我可以去你房間看。”
鐘珩:“……”
“那為什麼不放在客廳?”
溫子初把手表收起來,他吃完飯回了自己房間一陣,這會兒身上又圍着一股淡淡的不膩人的香味兒,鐘珩早就覺得奇怪了,他也不出門,但就是總愛保持着自己那個“萬人迷炮灰”的形象。
“開玩笑的,我房間裡已經有了。”
他拉開抽屜,在裡面翻出一盒糖來,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問:“吃嗎?”
鐘珩搖頭。
他雖然沒說話,但視線還沒移開,溫子初隻好解釋道:“畢竟我全通關,而且還要幫着領新人進來,還是有點兒特殊待遇的吧?”
鐘珩不想聽他繼續往下吹噓自己的厲害之處了,轉身就要走,那人卻又說:“最重要的是我不用再進副本了。”
空氣突然安靜,鐘珩的腳步一頓,他的房間窗戶開着,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進去,窗簾将他立在一邊的長刀碰倒了。
他話裡的意思鐘珩馬上就理解到了,他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了窗,把長刀從地上撿起來擱在床頭櫃上,溫子初在外面“咔嚓”幾下嚼碎了糖。
鐘珩靠在床頭,對後面将要發生的事半點頭緒都沒有,隻是能肯定一件事——神明小鎮變了,從新人副本突然變難,到神使進入副本;再從小團子的出現,到休息處的臨時改革。
鐘珩甚至有一種可怕的猜測——
是因為某個人嗎?
或許是神使,更準确來說是黎夜,據他所知,這個地方不隻有一個神使……
主神想殺了黎夜,為什麼?
但他沒死。
鐘珩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後擰着眉坐着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幾點,天剛蒙蒙亮,拉開窗簾都不會将人晃醒的程度,鐘珩感覺胸口處擠進來一個東西。迷迷糊糊睜了眼,昨天看見溫子初就毫不猶豫、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跑了的小東西正使勁兒往裡面鑽呢。
鑽了半個身子進去,幾根觸手剩在外面,鐘珩抱着被,它鑽得有些費力,埋着頭歇了一會兒,可能是露在外面的觸手覺得涼了,磨蹭着伸出兩隻觸手來将那幾隻也拽了進去,然後蛄蛹兩下,把眼睛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