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珩本來在房間裡想着昨晚稀裡糊塗就睡了,今天總不能繼續那樣,他擡眼看看黎夜,神使在那裡站着,但視線沒從他身上離開過,他一看過來,黎夜就對他扯了個笑。
他一個沒招架了,喉結滑了一下,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咳咳咳——”
黎夜走過來給他順氣,彎腰問:“餓嗎?”
“啊?”鐘珩仰頭。
突然被塞了什麼東西進來,還很香,不知道黎夜從哪兒弄的。
鐘珩嘴裡滿着說不出話,靠着床邊一頭霧水,感覺被詭包養了怎麼回事?
“你……”鐘珩好容易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擡頭一看,黎夜還在原地,視線沒挪過似的盯着他,鐘珩一時間有些尴尬,捂住嘴問:“你不回自己房間去嗎?”
神使盯着盯着突然笑了,饒有興趣地歪頭看他,道:“你昨天沒有好好看這個房子,就這一間,”他耷拉下眉眼,頗有種委屈的感覺,“不然就隻能和可樂一起睡了。”
【終于好了?休息處是第一次用這種東西還不太穩定吧?】
【我覺得是,就這老地方,能有網?】
【誰知道這一天他們經曆了什麼啊?這個副本我還沒去過啊,不會就差這第一天的經驗就死了吧】
【放心好了,該死早晚得死,以前沒有也沒見你怕這些】
那些過了不少關的老玩家,尤其是在2、3棟住的那些人,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原本對能看到什麼人的經驗就不抱什麼希望,再一個也對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甚至到了自負的程度,連冒上去的彈幕都帶着冷嘲熱諷的語氣。
【說這麼多,真的沒人關注神使嗎?他真的不會吃了鐘珩嗎?我看他的眼神已經垂涎已久了】
溫子初往上撥了撥彈幕打發時間,今天一整天都沒戴他的金框眼鏡,小鎮裡面的情況他自己看不到,其實這兩天也幫不上什麼忙,黎夜嘴上說着嫌麻煩,實際上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溫子初怎麼會不知道?
他看了十幾分鐘廢話連篇的彈幕,幾乎都沒什麼重點内容,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已經在副本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腦子裡還有那麼多廢料。
果味的糖被他咬得嘎吱響,溫子初揉揉眼睛,看小字看得眼睛痛,下颌微微揚起,在燈光下變得柔和。他動了下身子,被一旁小桌上的鏡片晃了下眼,拿了片絲質的布料蓋住,沉默片刻後按滅了屏幕。
屏幕熄滅的前一刻彈幕上還在往外跳——
【神使怎麼突然變綠茶了?】
結果他們口中的“綠茶”神使下一刻就語氣一轉,“她要是惹我不高興,我一個沒忍住把她吃了……”
黎夜極有技巧地停頓一下,“副本支線boss沒了怎麼辦?”
疑似被威脅了的鐘珩:“……”
彈幕上飄過一片省略号。
怎麼辦?
“算公報私仇。”鐘珩說。
黎夜突然笑得很開心,“跟你開玩笑的。”
他閉了嘴,搬了個凳子在鐘珩旁邊,“沒事兒,我坐着就好。”
鐘珩無聲注視了他一陣兒,最後翻身不管他了。
今天終于沒有像昨晚那樣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鐘珩支着眼皮躺在床上看窗外,眨眨眼,想到昨天,他确實因為黎夜的到來太突然沒有及時檢查這個房子,又在晚上被人靠過來的時候慌忙逃回了房間,現在想想實在是後怕。
那樣實在太沒有安全感了。
夜裡很安靜,鳥雀撲扇着翅膀從房子上方飛過去,哪裡咯噔一下,像被人在馬路上丢了塊石子,房頂上歇腳的麻雀受驚,聲音陡然變得凄厲,奮力扇動翅膀,空氣裡都是氣流碰撞的聲音和帶着動物溫度的渾濁味道。
但鐘珩聽到聲音的遠近并沒有變。
他的神經瞬間繃緊,聲音和氣味在空氣中蔓延,變悶,鐘珩呼吸開始有些困難,空氣濕潤得像在不停放水的花灑旁邊,吸進去一股腥甜的霧氣,被嗆得嗓子癢,想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