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迹部景吾的耐心耗盡之前,三井樹終于離開了。
迹部目光銳利地掃過桌子上的合同,内心有些酸澀。
她要和别人合作的事情,自己還是從别人那裡知道的。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主動出擊:“松田,你和三井君的合作方便讓我知道嗎?我在這方面還算有經驗,說不定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松田春奈知道他每天都會處理一些家族事務,偶爾還會在他忙不過來的時候,幫他點小忙。
所以對迹部的能力非常信任,于是長話短說,把打算做玩具周邊的事告訴了他。
迹部景吾的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桌面:“如果你想找人合作玩具的話,三井君确實是個不錯的合夥人。”
“三井家的信譽度在業内是數得上的,和他們合作不虧。”
“我本來沒想和大廠合作,覺得這方面市場不算大,他們可能看不上這點盈利。”
“三井君既然願意來主動找你,就代表你的想法很有潛力。”
松田春奈忽然就有了信心,整個人幹勁十足。
迹部景吾點了點桌上的合同:“松田,你有認識的律師嗎?就算合作夥伴是認識的人,合同還是要好好過一遍的。”
松田春奈點頭道:“有的。我家附近有位鄰居,正好在這方面很有名,我打算去找她幫忙看看。”
迹部景吾說這話,本來是想通過推銷自家的律師團隊,來達成借機約會的目的來着,沒想到此路不通。
不過他也不氣餒,起碼現在兩人的共同話題又多了不少,也算是好處一樁。
感覺迹部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松田春奈覺得現在是個道歉的好時機。
“迹部,昨天下午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
迹部景吾愣住了。
道歉?
她向自己道什麼歉?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不解道:“昨天你又沒有做什麼,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松田春奈看着他認真的眉眼,在内心譴責自己。
看看!看看!
這就是學生會長的寬大胸懷!
“你昨天好心送我回家,路上我還對你态度冷淡——”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昨天莫名其妙對你說了奇怪的話,吓到你之後才會這樣。”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迹部景吾:“……”橋豆麻袋,他敢肯定你一點也沒想多,反而還想少了。
抓住時機,他立刻說道:“你說得想多了是指——”
松田春奈摸了摸耳垂,有點不好意思對他說自己的心路曆程。
這種以為别人喜歡自己,自己冷淡待之,但最後發現是自作多情的事真的太尴尬了。
她簡略答道:“沒什麼。畢竟你是學生會長,對誰都會這麼熱心腸的。”
迹部景吾再次愣住。
他從來沒想過,有天會有人會用熱心腸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他甚至有些疑惑,這說得是他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長大後面臨的會是“奸商”、“冷血無情的資本家”這種詞才對。
看着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松田春奈松了口氣,試探道:“那,我們這樣就算和解了?”
迹部景吾失笑:“本來我們也沒有吵架吧。”
松田春奈打蛇随棍上,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今天一上午都故意不理我?每節課的課間還都不在教室,我想和你道歉都找不到人。”
迹部景吾沒想到她這麼直接,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以為你昨天因為我的那句話生氣了。”
松田春奈瞪大雙眼,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理由:“你以為我生氣了,所以才故意不理我嗎?”
她的瞳仁偏大,盈盈地像一汪水,滿是控訴地看着他。
迹部景吾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軟得不像話,柔聲哄她:“沒有故意不理你,是我不好意思面對你。我害怕你要和我絕交,所以才下意識逃避。”
松田春奈觑視着他:“既然害怕面對我,那你中午怎麼還是來了。”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我鼓足勇氣來了。”
迹部景吾有些忐忑:“松田,你能原諒我嗎?”
突然之間,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倒了個個兒。
原本接受歉意的人,變成了想祈求别人原諒的人。
不得不說,帶着一點脆弱感的男生,比平時更加迷人。
迹部的睫毛輕輕掃過眼睑,在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中,淚痣仿佛是在銀河間靜靜浮動的小船。
松田春奈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原諒你了。”
迹部景吾像是聽到了特赦的罪犯,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咧着嘴笑了起來,活像個傻憨憨。
“但是——”
松田春奈拉長聲音,迹部景吾立刻繃緊神經,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她發号施令。
帥哥的不自覺賣萌真是一大殺器,松田春奈強行忍住,告訴自己不要笑出聲,兇巴巴地說道:“下次如果有矛盾,不許憋在心裡,大家開誠布公。這點能做到嗎?”
迹部景吾立馬點頭,他的發膠已經不起作用了,頭發淩亂地在額邊堆着。
遠沒有平時自帶的那種精英感,但卻更加真實。
松田春奈知道他喜歡打理自己,努力保證每一次都是以最佳面貌示人。
她使壞地把小鏡子向他面前一遞,眼看着迹部景吾變了臉色。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自己,把手指當作梳子,直接把頭發向後捋去,露出整潔的額頭,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
靜靜欣賞了一會美男害羞,松田春奈決定送佛送到西,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羊毛氈玩偶,是一個做工精巧的約克夏布丁。
“迹部,這是我昨天為了道歉現紮的。聽說你喜歡吃布丁,所以找了網上的圖片照着做得,希望你喜歡。”
“謝謝,我很喜歡!”
迹部景吾開心中又夾雜着一絲郁悶,他摸着羊毛氈,指尖傳來輕微的癢意。
和松田春奈一比,他覺得自己準備得實在是太不充分了。
道歉不如她直接了當就算了,就連禮物也沒有人家準備得齊全。
他有些沮喪:“松田,對不起。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你能再原諒我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