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這天,校内走動的車輛很多,升旗前空曠的廣場上,随處可見轎車,正源源不斷開進來。
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提着垃圾袋飛奔前往垃圾場,又見幾個學生領着家長參觀學校。
冬日一縷暖陽高照,冰冷氣溫緩和不少。
梁嘉珩剛想說什麼,忽的聽到一樓有人喊他名字,陳思意下意識順着他的目光一緻看向一樓。
那人長得高高大大的,個子跟梁嘉珩差不多,他抱着一束玫瑰,像是火急火燎趕過來似的,路上逮着一個學生就問:“你認識高三的梁嘉珩同學嗎?”
被問的學生一頭霧水,視線被這人手中的玫瑰花吸引,磕磕巴巴的回:“認識,但又不認識。”
這種模糊兩可的答話,顯然讓這位玫瑰哥無語好一陣,陳思意仿佛能看見玫瑰哥腦門上的一連串問号。
被人盯着,極其不習慣,玫瑰哥把頭一擡,看見上邊冷若冰霜站着的梁嘉珩,到嘴的話一頓。
“找到了。”他自顧自的說完,然後抱着那束花上樓。
畫面有點抽象,陳思意緩緩把目光收回,瞥一眼在旁邊站成雕塑的梁嘉珩,後知後覺的問出疑惑:“你認識?”
梁嘉珩也把目光收回,看她睜眼說瞎話:“不認識。”
不認識,人家帶玫瑰花來找你?陳思意心裡叫喊一聲,到底是剛那個人在一衆家長中帥得過于特殊,陳思意沒忍住多想:“梁二橫,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梁嘉珩望向她的視線,此刻突然變得異常沉默,她這興師問罪的話,是什麼意思。
陳思意不知道梁嘉珩在想什麼,但能感覺到,他此刻很古怪。
這人為什麼要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視線一垂,“我——”
隻說出一個字,梁嘉珩忽的笑了聲,意味深長的道:“你好像有點心急。”
陳思意:“啊?”
就問他一句話,他從哪裡看出來她心急了?她腦子轉幾圈,忽然之間就繞明白,後桌這是又在試探她到底有沒有對他産生好感吧。
陳思意很無語,她解釋一句:“我沒有任何想法,我隻是簡單過問一下。”
“哦。”梁嘉珩背靠在護欄上,眼眸蓄滿笑意,“你為什麼要過問,你可以不問的。”
“……”聽沒聽過一句話,好奇心人皆有之,梁二橫,你要不要這麼不值錢。
陳思意心裡大喊一通,而後擡頭微笑,“你為什麼非要找罪受,我直白明了的告訴你,你的試——”
“梁嘉珩。”陳思意話說一半,玫瑰男已經從一樓爬上來,隔着大老遠就喊他名字,一邊走近一邊跟他說,“你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梁嘉珩嘴角的笑容停滞兩分,生冷的回話:“你來做什麼。”
“你問的這是什麼話,聽說你開家長會,我不來看你笑話誰來看你?”
梁嘉珩送客:“你可以回去了。”
這人長得過分好看,兩人長得很像,跟梁嘉珩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站教室門口的李悠然用手肘推推宋遠航,歪頭湊過來問:“這人誰呀?”
宋遠航站教室門口另一邊,眼睛不離前面,語調輕松:“還能有誰,他堂哥,梁澤西。”
李悠然:“難怪這麼帥,家族基因可以呀。”
陳思意豎起耳朵聽兩人的談話,剛才疑惑的神色煙消雲散,原來是這層關系。
隻是這人,來開家長會來就來,帶一捧玫瑰來,是幾個意思?
梁澤西壓根不在意梁嘉珩什麼語氣,平時相處久了,彼此脾性都了解,見怪不怪。
梁澤西滔滔不絕的講着:“我原本可以來得更早的,誰知道今天出門不太順利,路上塞車了,我繞路,好不容易到了學校,我進去逛一圈,發現全是小孩子娛樂設備,我以為你們校長在培養你們的興趣,找了很久沒找到你,我逮着幾個老師問,他們都說認識你,我回頭一看,這是個幼兒園。”
梁嘉珩:“……”
能别帶他丢臉嗎?
聽宋遠航說,梁嘉珩他哥在甯市讀醫科大學,這學校簡直牛飛天了,她覺得這人是真的聰明,陳思意眼裡的敬佩無處掩飾。
直到梁澤西說完這話,陳思意表情變化跟紅綠燈一樣閃爍不停。
找梁嘉珩找去幼兒園,這真是親哥?
怎麼那麼像拼多多租來應付老胡的九塊九包郵家長?
無語半天後,梁嘉珩才回:“我就說你談戀愛後每天都傻傻的,我真沒冤枉你。”
“……”
他怼人的話說完,後頭幾個人圍在一塊兒不知道說些什麼,忽然爆發一陣笑聲出來。
梁嘉珩不明所以的回頭,就屬陳思意笑得最離譜。
他眼眸沉下來:“好笑?”
見他目光不善,陳思意收起笑,而後搖搖頭。
他哥好像這會兒才注意到旁邊站着這麼一群人,略帶不解的目光看過來。
到底是剛才笑過梁澤西,她覺得不說話很是奇怪,面對他這麼直白的視線,她開口:“你好,我叫陳思意,我是梁嘉珩的同學。”
梁澤西官方問候一句,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半天之後,他緩慢的開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我總覺得你很熟悉。”
這話我聽着也很熟悉。陳思意心裡嘀咕一句,不知道他哥在唱什麼戲,她正确的結束話題:“不用你覺得,用我的覺得,你很陌生。”
梁澤西:“……”
誰教你這麼回話的?
梁嘉珩掃一眼陳思意,大概是被她的一本正經逗到,有點想笑,見梁澤西一直盯着她看,他莫名有些不爽,“你幹什麼來的。”
“你别吵。”梁澤西回頭打斷他的話,而後走到陳思意面前,懷疑的詢問,“你是不是跟陳遇認識?”
陳思意笑容忽的僵住,“你認識我哥?”
“你哥?”梁澤西重複一句,恍然大悟,“我想起你來了,當時中考差一分沒能上甯市,跟你哥打電話哭得跟打雷一樣的女生。”
陳思意沉默:“……”
多少年前的黑曆史,你就這麼揪出來了?
“梁嘉珩,你還不記得這回事。”梁澤西已經開辟好新的話題,偏頭朝他看過去,“你高一剛開學不久,那會兒我剛下完軍訓,我倆在宿舍裡通電話,你說你沒考上甯市附中,你當時情緒特别差勁,我一直在安慰你,我這邊一直被哭喊聲覆蓋,你說你聽不見我說話,然後你說了一句話。”
預感到不太妙,梁嘉珩下意識看陳思意一眼,而後裝死:“不記得了。”
“我記得啊。”梁澤西兩眼瞪大。
對這件事,陳思意印象是比較深刻的,仿佛已經看清霧霾後的景色,但她還是好奇的問:“他說了什麼?”
“說你是不是跑我宿舍來的瘋子。”
“……”
2018年,新生開學那段時間,對陳思意和梁嘉珩來說,是一段不太美好的時光,誰的渴望都沒成現實,兩人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
軍訓期間,一對糟心事加持,陳思意沒忍住打電話跟她堂哥訴苦,忘記當時他們在聊什麼内容,說着說着,她突然就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