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氣息逐漸遠離,那股似脫水魚般窒息的壓迫感也逐漸消失,紅箋這才好受些呼了口氣。
她苦笑帶着戲谑,“哎呀,沈道長,總算離開了。你不知道,他們的眼神好似要把我生煎了一般。”
“抱歉,我應該先帶你去客棧的。”
紅箋笑了笑,說道:“他說得倒也沒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我現在也不算人類了,人類的死活...與我又有何幹?我的死活,也沒人在意。”
“我說過,在這一路上,我護你周全。”
她笑而不應,随後問道:“剛剛那人說的書妖,是怎麼回事啊?我們現在不去京城了?”
“嗯,要暫時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了,”他答道,“有一隻化身為說書先生的書妖在旺來茶館裡講書。”
“旺來茶館是昌州城内最大的茶館,它與不少書院有合作,館内也經常舉行許多詩賽、文試,裡面人流量很大。”
“一隻妖...它冒着被道士捉住的風險還要在茶樓裡...說書?因為它是書妖嗎?”紅箋微眯了眯眸子,說道,“而且它也不害人,隻把人弄暈了扔出茶館,好反常的行為。”
“嗯。而且在茶館裡聽過書的普通百姓們的反應也很奇怪。”沈雁雲繼續說道,“他們說這位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活靈活現,仿佛真的親身經曆一般,可細問過後他們又說記不太清。”
“如今它的名聲已風靡昌州城,已經有學院想請它做名譽師長了。”
“一個講故事的,給人學院裡的學子們當師長?”紅箋挑了挑眉,不可置信道,“他們就不怕誤人子弟?”
“它不僅會講故事,”沈雁雲搖了搖頭,道,“它的學識,很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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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來茶館。
這是坐落在有四條歧路中央的茶樓。青綠色的藤條蜿蜒而上,裝綴着一寸又一寸的紅棕色木窗。
旺來茶館所處的地段很好,前有一條專賣各類糖果零嘴的彩餌街,後則有一家良久曆史的戲院梅台,因此它坐落在這兒天生就有不少好流量。
“今日說書,講的啊,是一畫皮的故事。”剛入茶樓,就聽見一陣扇子打開的聲音。
隻見茶館中央坐着一個身穿青灰錦衣的人,他手持扇子輕輕搖着,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他的身上。
樓上樓下的食客們盯得目不轉視,連手上的吃食都忘了放進嘴裡。
男子笑了笑,他摸了摸下巴上故意留着的青黑胡茬,慢慢講道:“古道畫皮,面有一副姣好令人沉溺之容顔,實則面下是猙獰恐怖的惡鬼模樣。她們誘人沉淪,刨人心腹,食人血肉。世人避之不及,唯恐纏身。”
“可是,畫皮死前也是普通的人類女子啊。都說畫皮無心才偏愛吃人心肉,但我今天要說的這個畫皮,偏偏是将自己的心髒,拿給了人吃......”
一言一語牽人心腸,它無愧是受人追捧的說書先生。
“各位,來着是客,是我楊某人的聽客。且先坐下,聽我細細說來......”
它話一落下,整座茶樓又靜了靜。而沈雁雲身邊來了個小二,引着人,偏坐在了前排的第四桌。
沈雁雲似有所感擡眸,卻隻瞧見一隻被手捏着的水墨山水畫扇子。
它的實力,也許比青蒼盟預估的,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