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雁雲留下另一張黃紙後,便去了研匠坊。
許是因為年齡原因,許文柳讓他在櫃台管賬,同時允許他在不損壞書籍的情況下可翻看館内的所有書。
如今是春日一月,仍殘留着冬日的冷酷,但多少也開始回春了。
沈雁雲算好了時間,今年二月便可報名參加府試。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提交申請表。
提交申請表,他還需要一個擔保人。不過這件事在昨天他就與許文柳講過了,許文柳答應替他找個擔保人。
算算時間,馬上午時,那個人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門口進來了個人。
那個人提着一壺酒,一手攬着許文柳的脖子樂呵呵往内走,“許兄,真是好久未見啊,你從前不是不願與我一起?”
“怎麼可能呢。”許文柳眉眼裡藏着一抹厭煩,但面上仍帶着笑道,“隻是我這人性子就不是愛熱鬧的人。當年陳兄你周圍那麼多人,我哪敢攀上你啊。”
“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了聲,随後瞥到櫃台後的沈雁雲,停頓了一下,又笑道,“這就是你要我做擔保的那個孩子。”
“好了,陳兄,至少在孩子面前你行為端正些啊。”許文柳見到沈雁雲後,便順勢将陳昭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站直了身子道。
“行行行。”陳昭有些不悅,但好歹剛受了許文柳好處,再加上着實好奇能讓許文柳親自上門來找他的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所以這些不悅也立馬散開了。
“喂,小孩兒。”陳昭“啪”地一聲把酒壺甩在櫃台上,些許渾濁的酒液從内迸出,他撐着手肘問道,“你今年幾歲啊?為什麼想科舉啊?師出何門啊?還有,許文柳為何要幫你啊?你救過他命?不,不可能。那他救過你命?嗯....好像更不可能了。”
這人喋喋不休不說,嘴巴裡還冒出來一股難聞的酒氣,非要湊近跟他說話。沈雁雲輕微地蹙了蹙眉,稍稍往後退了退,才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十二歲,科舉是想改變命運。我師從...我沒有讀過正經學堂。我所有的知識,都是三年前來村裡的老先生教的。至于許老闆為什麼幫我,這是我和許老闆之間的事,不由我決定能否告訴你。”
“嗯......”陳昭眯了眯眼,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啧啧不停,“科舉是想...改變命運?”
陳昭噗的一聲笑炸開來:“哎喲喂,你聽聽,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過,你這個理由,我勉強認下來了。”陳昭笑夠了,支起身子對他說,“收拾收拾,下午我便帶你去登記信息。”
或許陳昭本就打算帶他去。畢竟他已受了許文柳的好處,沒道理不幫人辦事。但他這人有個毛病,辦事是可以辦事,但什麼事兒他都想插一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
等再回去時,又是日落黃昏。
這一次,院子裡的土地上也滿是書寫的漂亮的字體,隻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怎麼也看不見。
沈雁雲一時間慌了神,他加快腳步進入院子當中四處尋找。
樹下沒有,屋子裡也沒有。
此時太陽也逐漸隐入厚重雲層之中,夕陽黃的天空染上了灰暗,已接近傍晚之時。
沈雁雲怔怔站在院子中央。
妹妹丢了。
他...把妹妹弄丢了。
“哥。”頭頂上,俏皮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