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逸安神色淡然,十分自然地坐在膳桌前,默默拿起一旁的筷子,面無表情地給文可煙布菜,一碟接一碟……動作娴熟而優雅。
如同從古畫中走出的貴公子,隻是周身那股若有若無的清冷氣質,又讓他與這平凡的膳桌場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文可煙淡淡地微微一瞥,目光被羿逸安那修長的手指吸引,緩緩落在他手中那一碟一碟精緻的菜品。
她的的視線在羿逸安手上……啊不,佳肴上停留片刻後,有些不敢相信。眼珠緩緩上移,她的目光緩緩上移,轉到他面若如冰的面容。他的臉依舊冷峻,薄唇微抿,沒有一絲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文可煙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睫毛微微顫動。
難不成他是專門來監督她吃飯的?
但下一秒,她又覺得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了。
經過前兩天的内心調整,文可煙那上下波動的情緒,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與淡然。她微微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目光從羿逸安那俊冷的面容上移開。
緊接着,她輕輕挺了挺脊背,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微微揚起下巴,輕咳一聲,以平靜且清晰的語調開口。
“我要出去。”
羿逸安聞言,布菜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短暫又細微。他眼神依舊專注地看着面前的菜,若無其事地将菜放入文可煙的碗中,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語一般。
面對羿逸安的裝聾作啞,文可煙的眉頭微微皺起,她再次挺直了身子,試圖引起羿逸安的注意。
“魔尊大人何時變得如此喜歡強求别人了?甚至還玩起了囚禁的遊戲。”
羿逸安的面色依舊平靜如水,他從容地放下筷子,緩緩擡起頭,用犀利地眼神看向文可煙,眼神中透露出的威嚴令文可煙心下一抖。
這才是魔尊該有的氣場,他該有的樣子,而不是之前那般……
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氣場,文可煙幾不可察地吞咽了一下唾液,慌亂地偏過頭去,不再與他對視。
她努力裝出一副态度強硬的樣子,卻始終不敢看羿逸安一眼,再次開口。
“我并非你買來的物件,我有自己的靈魂,也應有選擇的自由。”
她早已猜到羿逸安不會輕易回複她,便一個勁繼續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
“你若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妻子,絕無可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雖然她看起來氣勢逼人,但内心卻慌亂得像一團亂麻。
文可煙默默在心裡跪地祈禱着:千萬不能剮啊,隻能殺……她怕疼。
羿逸安雙手虛握着拳,抵在桌沿上,低垂的眼眸凝視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氣凝固得讓文可煙想逃。
這時,羿逸安突然緩緩擡起手。
文可煙本能地用手一擋,雙手在空中慌亂的揮舞一下,然後緊緊交叉在頭頂。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因緊張而劇烈顫抖。
疼痛卻并沒有如她所想那樣到來,文可煙緩緩睜開一隻眼,透過雙臂交叉的間隙看了過去。
隻見一條精緻而神秘的鍊子出現在羿逸安手中。
羿逸安輕輕通過膳桌子将鍊子移到文可煙眼前。
“出去前必須和我說一聲。”
文可煙維持着之前的動作,瞥了眼那條吊墜,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想起之前聽過的一下關于魔尊的癖好,思緒一下子跑偏。
她結結巴巴:“我說了……我不是……你養的寵物。”
羿逸安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他猛地貼近文可煙,那張俊美的臉龐幾乎與她的鼻尖相觸。
文可煙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感受着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臉上。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反應。
羿逸安的話語如寒冰般在文可煙耳畔回蕩,那低沉的聲音震得她耳骨發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撓。
“你現在的命在本座手裡。”
文可煙的目光呆滞,視線凝固在那已然空蕩的座位上,好似羿逸安的身影還在那裡,散發着強大的氣場。
她右手不自覺地撫摸着懷中的白酒,眼神恍若遊離于夢境與現實之間,輕聲呢喃。
“這和我的命有什麼關聯?”
文可煙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與羿逸安根本不在同一頻道上,彼此無法理解。
白酒在她懷中顫抖不已,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魔尊大人因盛怒之下,将他們統統扼殺于無形。
它心有餘悸地回憶着羿逸安方才那突如其來的氣勢轉變,那是他殺人前特有的姿态,沉默如深淵,出手無情。
而今日,他竟說了這麼多的話……情緒起伏之大,比平日裡不說一句話就殺人的他還要可怕,還要令人毛骨悚然……他冰冷的眼神……
白酒更激烈地一抖,縮進文可煙懷裡,把自己的身體團成一個球。
文可煙到現在也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那張充滿沖擊力的臉龐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好像現在還能感受到他說話間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
直至白酒從她腿上溜走,她才恍若初醒。
羿逸安離去後,那股寒冷的氣息依舊,緊緊束縛着這個本來溫暖的室内。
白酒因那壓抑至極的氛圍感到不适,即便在文可煙那溫暖的懷抱中,也無法汲取暖意驅散周圍緊緊纏繞的寒意。于是,它索性逃離了事發之地,躲進了遠離膳桌,柔軟的被褥之中。
文可煙的視線落在了那條精緻的鍊子上。她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