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那日騎射宴第一日,顔大人為了讓您多睡會兒,還專門囑咐了春桃姑娘不要吵醒您呢,你可見過這樣貼心的郎君?”
溫妕微微一愣,她就說那日為什麼春桃沒有叫醒她,原來是這個緣故,不由得喃喃道:“原是如此……”
藍依眼見着有戲,立即眉開眼笑,又不知從何處變出一盤糕點,推到溫妕面前:“正好今日閑來無事,我就來好好跟您說說顔大人的事吧,這還要從顔大人小時候說起……”
溫妕腦中警鈴大作,這個話匣一旦打開,那她就沒有時間去跟蹤顔景了。
她當機立斷擡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柳眉微蹙,閉上眼虛弱道:“我的頭突然有些暈……”
“哎呀,這可不好。”藍依急忙起身,扶着溫妕做到床上,“柳小姐你躺下休息一下,我讓人去找府醫。”
找上府醫她不就更加跑不掉了?
“咳咳,”溫妕佯裝無力地躺下,“藍姨不用,我隻要躺一會兒就好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哦哦好,我明白了。”藍依了然點頭,松開了抓着溫妕的手,慢慢遠離了床榻。
溫妕阖目養神,注意聽着腳步與動靜。
直到“嘎吱”一聲響起,她瞬間睜開了眼,坐起來就要下床的時候,就迎面看到去而複返的藍依,頓時面如死灰。
“呀,柳小姐怎麼坐起來了,身體好些了?”藍依驚訝地看着溫妕,手中還端着一個小闆凳。
“啊,我的頭還是好痛。”溫妕翩翩然倒到枕頭上,柔若無骨地說道,“藍姨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說讓她一個人呆一會兒嗎?!
藍依笑盈盈地将闆凳放在她的床榻邊,敦實坐下:“我來陪您呀,您不是說了不想請府醫?那我就自己在這邊陪你,給你解悶,不然一個人躺着多無聊?”
溫妕:……其實不然。
她看着巍峨不動的藍依,有些無語凝噎地看向床頂,心中明了今日是出不了門了。
比數十個影衛更加難纏的,是分享欲正旺的藍依。
“要說我們家顔大人啊,外界總是說他命好,就像是從未經受過磨難,其實那些都是外人不知道亂說的。”藍依啃着瓜子開始講起,“顔大人有個弟弟,是顔老爺寵妾所生,一直比顔大人受寵……”
藍依這一說,就從顔景三歲學文、五歲寫字,說到了連中三元、跳階升官,明裡暗裡将她家大人誇得天上有人間無。
一直到天色已深,夜幕降臨,藍依需要去準備晚膳了,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溫妕的床畔,臨行前還不忘給她一個鼓勵的手勢,表示自己會一直支持她與顔景的。
這個時間點,顔景應當已經快要回府了,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
溫妕這下是真的有些頭痛了,揉了揉太陽穴決定說什麼都要将春桃帶回來,這個苦她絕不能自己吃了。
直接去與顔景商量一下吧,他應當不會拒絕這樣小的要求。
溫妕從衣櫃中精挑細選了一條齊胸襦裙,上身對襟紗衣輕薄透膚搭一件加絨短披肩,确認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無誤便邁步向府門走去,力求第一時間迎接顔景回府,順勢用美人計旁敲側擊他今日的去向。
清竹館距離府門并不遙遠,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直至路遇耿遊與黃奔。
“柳小姐。”黃奔向溫妕欠身,恭敬喊道。
“怎麼這個時間點來這呀?”耿遊笑着擡手打招呼,片刻後便恍然大悟,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你是來等顔景大人的吧?”
溫妕颔首,應答:“是的,顔大人回來了嗎?”
無需耿遊出聲,溫妕已經看到黃金馬車的門簾稍微動了一下,有個人從中走出。
那人身披黑色兜帽,将自己裹得嚴實,溫妕本以為是顔景換了身裝束。但等那人走下馬車的時候,就可見顯然比顔景矮了一截。
再看向馬車,就見銀袍紅裡的顔景從中款款走出,看到她後溫和一笑:“柳小姐,天冷,怎麼在這邊等着?”
溫妕茫然得滿頭霧水,想要問卻被顔景一句“柳小姐下午不是還身體不适嗎?先進屋再說吧。”堵了回去。
隻能跟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在黑衣人與顔景之間來回看。
最終忍不住,在一進屋之後便出聲詢問:“顔大人,這位是……?”
顔景腳步一頓,輕輕旋身,莞爾道:“柳小姐,你是見過的。”
見過……?
溫妕側目看向兜帽人。
隻見她從鬥篷下伸出手臂,擡手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如五月薔薇般嬌豔的面容。
赫然是高樂蓉!
如今已入夜,顔景竟然在這個時間将一個未出閣女子帶回府?
腳步不由得向後一退,溫妕震驚地捂住了嘴。
這個展開莫非是【丈夫突然帶一妾室回府,要将當家主母趕出家門】的劇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