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撒,卡爾,安東尼奧,奧斯卡……奧古斯丁。”
“……其中,寶貝想選誰呢?”
貝琳達慢條斯理擦拭嘴角的動作一頓。
就在幾分鐘前,她在用餐的過程中向卡爾提出了住宿的要求。用完餐後,主教父親就像鬼一樣出現在她的身邊,冰冷的呼吸徑直落在了她的腿側。
這個世界的人怎麼都有動不動就下跪的癖好?
她喊了一聲主教,但沒得到回應,腿上冰冷的氣息反而愈發加重。在察覺到那股黏膩的、失控的視線後,她狠狠踩了他一腳,才讓他從怪異的、失神的狀态回來,同時提出自己“選擇一個保镖一起住進去”的訴求。
“……”
貝琳達:等等?
貝琳達:……他剛剛是不是把主角小隊裡所有人,包括主角的名字,一起報出來了?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卡爾。
同名并不稀奇,她拿到日記的當天就根據現狀排除了“管家卡爾是主角小隊裡的一員”這個選項。所以現下她看向卡爾,是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些“線索”。
不看還好,這一看,又跪一個。
或許他們的膝蓋喜歡和地面親密接觸呢?
貝琳達扯了扯嘴角,她放下手上的絲綢餐巾,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兩人現在的表現怪異極了,雖然這些時日相處起來他們平常的表現也大差不差是這樣,但從沒有一刻會顯露出此刻這般,近乎無措又慌亂的“恐懼”。
是的,恐懼。
空氣裡彌漫着一種凝滞過後的、堪稱純粹的恐懼氛圍,連她放下餐巾的動作都能激起一陣細微的震蕩。
卡爾連呼吸都一同屏住,漆黑的瞳孔不斷失焦又聚焦,心髒聲就在耳膜處炸響嘈雜的鼓點。
上一次主教提及“奧古斯丁”,換來的是一聲槍響,和緊随其後的巨大水花。
他到現在都能清晰地回憶起那濕冷的水珠滑落貝琳達小姐虛弱的、毫無生機臉頰的場景。鮮紅的血液像血色的藤蔓爬滿了她的脖頸,無論主教怎樣用那雙祈求奇迹的手去按壓,去捂去堵,都無法阻止恐懼河流的瘋漲。
他不明白,主教為什麼要在貝琳達小姐明确表明了,不能對“奧古斯丁”再次動手後,依舊将“奧古斯丁”綁來鎖上、灌藥洗腦,甚至一再用刑。
主教從不說謊,在貝琳達小姐聞出他身上的血腥味後,他沉默許久,終于還是将那“奧古斯丁”的名字,這象征禁忌的名字,從冰冷的唇中吐了出來。
于是難得溫情的午間散步,就好像如主教所願一般,變成了兇殺墜海案的現場。
那麼這一次,他們将迎接怎樣冰冷而沸騰的怒火?
雖然貝琳達小姐醒來後沒有玩過槍支,但現下她的手邊有鋒利的、輕易就能劃破人體表皮的刀具。就算主教和他離小姐這般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去攔下小姐刺向她自己脖頸的動作。
但攔下了,然後呢?上次好歹救下來了,這次呢?
他們,他,要如何祈求一個求死的靈魂,不要再次走進那無聲無息的忘川河流之中?
“…你做了什麼?”
不…不……
卡爾彎折下的脊椎細細顫抖着,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也越來越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甲近乎嵌進了地面,再劇烈的疼痛也遮掩不了那顆因愈來愈緊縮而無力呼吸的心。
不要回答……
“斷水斷食後囚禁。我原本快要殺死他……”
别再說了…您,您……
到達臨界點的恐懼翻湧起莫名嘔吐的欲望,喉腔裡的腔肉迅速收縮一下,卡爾幾乎是下意識地側過頭,細微的殺意越過了所謂的栽培之恩,越過了所謂的上下階級,最終凝聚在主教蒼白脖頸的青黛色血管上。
為什麼…為什麼?
【您一定要,一次,兩次地殺死我的小主人…】
【殺死曾在幼年時,給予我繼續存活下去理由的,唯一悲憫過我的神祗嗎?】
“……”
主教每說一句話,貝琳達腦海裡循環的刑X條文就增加一條。不論是對奧古斯丁的囚禁,還是對其餘幾人近乎“量身制定”的解決方案,都能讓人直呼好一個行走的“一等功”。
很難想象他隻說了最近一個月的最終“落網”行動。
貝琳達左腦閃過“瘋子”,右腦閃過“牛X”。每一個步驟都嚴絲合縫地扣上,真就沒有一處是多餘的,完美闡明了與反派作對的悲慘下場——幸好她是友軍。
不,不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好歹是她的父親?他都把主角一行人得罪透了,她還怎麼推動并見證結局……
…嗯?但任務哪裡都沒有說不可以迎來全滅結局啊?
隻要她能保證主角一行人活到冒險開始,活到作者跑路前更新的最後一章就行了,在那之後就算全滅了,不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結局”嗎?
貝琳達:難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