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們眼中金夜雨的影子已經即将成形。
可能沒聽到他們跟上來的腳步聲,金夜雨停了停,轉身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麼?”
凝蕪不客氣道:“說你快死了。”
“……”
聞言,金夜雨暴怒道:“你……你咒我死?!”
凝蕪挑眉:“用的着本公子咒你?不是你自己找死麼?你看看你背後是什麼?”
金夜雨沒有相信,所以第一時間沒有回頭。但聽完他的話,心裡還是有些發怵。他是從杏子城出去的,遭殃過一次。想着,半信半疑,木着臉,身體僵成棺材闆,小幅度地轉過頭。他看的不是自己影子,而是遠處街道,然而什麼都沒有,當即氣得眼冒金星,怒火中燒,死死盯向凝蕪:“你在消遣我?”
知道從凝蕪哪裡讨不去好,他看向他身邊的宗神秀,忍着怒氣道:“宗……前輩,你不管管嗎?”
金夜雨年紀跟君鳳鳴相差不大,宗神秀也隻比他們大兩三歲,完全就是同輩,但他出于尊敬,居然稱其為前輩。
宗神秀道:“他沒有消遣你。”
金夜雨感到意外,想不到他會如此說仍是不可思議道:“什麼意思?”
未等宗神秀再開口,君鳳鳴就道:“主人是讓你看自己影子。”
金夜雨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轉身,低頭,這一眼,就對上一張扭曲的笑臉。他映照在地面的影子,面孔部位,五官分明,兩眼與嘴角,都彎成了詭異的弧度,誰都能看出那張臉不懷好意。金夜雨大吃一驚,原地跳了起來,指着那道漆黑的影子道:“這是……什麼東西?”
凝蕪道:“還能是什麼東西?不就是你自己嗎?”
金夜雨無瑕與他争辯,吓得不輕,急忙後退。可無論他怎麼退,都甩不掉地上的影子。其實際,那影子既在他背上像死人一樣趴着,也能從地上被看見。
慌亂間,金夜雨往他們三人腳下一瞥,卻什麼都沒看見,不覺驚呆,大聲質問:“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這個“你們”特指凝蕪,因為他說話時,對着的人就是他。
凝蕪似笑非笑道:“你也配本公子在你身上花心思?”
金夜雨又氣又怒:“到底怎麼回事?!”
說話之際,已然拔劍防備。既是提防凝蕪他們,也在警惕暗處未知的敵人。
這時風中飄來濃稠的血腥,從他們右邊的幾間房屋,分别竄出四五條黑影,幾下兔起鹘落,似鬼魅一般朝着某個方向飛奔而去。他們手裡都提着佩劍,而身後,也都趴着一抹詭異的黑影,仿佛身不由主,被鬼影控制着行動。
宗神秀道:“跟上他們。”
凝蕪正有此意。三人都沒理會還在驚魂未定懷疑他們的金夜雨。
隻是在經過此人之時,宗神秀稍作猶豫,看了看凝蕪。随即将他給自己的那張符塞給了少年。
凝蕪假裝沒看見。宗神秀往他手心按了按,低聲道:“花君,你走在我後面。”
凝蕪還沒來得及答應,他們轉過街角時,忽見一道血紅人影搖搖晃晃朝他們走來。
君鳳鳴看清那人面貌,在他們背後一本正經喊了一聲:“柳師兄?”
來人赫然便是柳青雲。
隻見他抱着左臂,臉色慘白,衣服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顯然受傷不輕。聽到有人叫自己,他擡了擡頭,見是他們,吃了一驚,不可置信道:“六師弟君師弟,還有虛……師弟?你們怎麼來了?”
凝蕪沒有多大情感波動,不動聲色地點頭。
宗神秀拱手道:“大師兄,發生何事?師尊人在何處?”
柳青雲歎了口氣,搖頭道:“師尊他……中邪了,我帶你們去找他老人家。”
凝蕪道:“你知道他在哪兒?”
柳青雲點點頭:“知道。實不相瞞,我這身傷……唉。”
話雖未說盡,但聽者都明白,他的意思,他身上的傷全是他們的師尊六無君造成。
君鳳鳴突然道:“柳師兄,我師尊他……和高陽君還好麼?”
金夜雨帶去的消息,高陽君和信陵君都已經慘遭毒手了。君鳳鳴依然問了出口,想必心中還帶着一絲僥幸。
可柳青雲聽完他的話,卻是沉默了片刻,随即沉重地搖頭:“兩位師叔他們……”
因過度悲痛,不忍再說下去。
君鳳鳴神情雖是木讷,卻也低下頭,為師尊的慘死默哀。
宗神秀打破寂靜,緩緩道:“請師兄帶路。”
是準備去找六無君了。
柳青雲點了點頭:“有六師弟你在,想來也沒事,或許隻有你才能喚醒師尊。”
語畢,轉過身往來路走去。三人剛要跟着他。金夜雨落後他們一段距離,此時跟了上來,見狀,不由得出聲阻止:“喂,你們要去哪裡?山海宴比試擂台不在那邊,你們不是要找九歌門三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