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歸海國很簡單,隻需要穿越結界就夠了,那片結界并沒有攔住我。
穿過結界的瞬間,幹燥的風夾雜着鹹腥味撲面而來。
透過結界灑下的光線被過濾成詭異的幽綠色,像是永遠凝固在黃昏時分。
我雙腳踩在堅實的青石闆上,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這是一條破落卻熱鬧的街道,兩側是典型的歸海國建築:白牆黑瓦的屋舍,飛檐下挂着褪色的燈籠。但牆面布滿裂痕,門窗歪斜,顯然多年未曾修繕。
街道兩側的燈籠雖然褪色,卻在亮着——裡面好像燃燒着某種物質,散發着慘白中帶着淡藍的冷光。路邊店鋪門前懸挂的被曬幹的水母屍體,在陰影中忽明忽暗地閃爍。
我看見街道上聚集着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大多皮膚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耳後隐約可見鰓裂的痕迹。
幾個醉漢正踢翻路邊的貨攤,攤主敢怒不敢言;更遠處,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追逐打鬧,其中一個突然被絆倒,周圍立刻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這哪裡像什麼深海古國,分明是個魚龍混雜的流放之地。
我幻化出耳後魚鰓和淺淡鱗片,僞裝成和他們相似的人。
“喂!你是新來的?”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頭,看見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正眯眼打量我。
他脖子上密布着細密的鱗片,手指關節粗大得近乎畸形,腰間别着一把粗糙的骨刀。
“水桂街可不歡迎生面孔。”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看你這樣子,是從懸珠城來的?還是……”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周圍幾個同樣面目不善的家夥慢慢圍了過來,堵住了我的退路。
我微微擡起下巴,露出耳後僞造的鰓裂痕迹:“啊對,我從懸珠城那邊來的。”
懸珠城是啥地方,不管了,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還剩下三天時間,我得趕緊找到歸海國的王族後裔。
“你知道在哪裡找到能打開藏書地宮的人嗎?”
疤痕男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周圍幾個混混也交換了個眼神。他咧開的嘴角慢慢收攏,骨刀在手中轉了個圈:“你說說懸珠城的守備隊今天午飯吃的什麼?”
我挑挑眉,面不改色地回答:“海蛇斷腸湯。”
話音剛落,疤痕男突然暴起,骨刀直刺我咽喉:“放屁!懸珠城三天前就斷糧了!”
我側身閃避,以手為刃。“铮”的一聲,骨刀被斬成兩截。
周圍混混還沒反應過來,我已一腳踹翻最近的那個,掐住疤痕男的喉嚨:“我沒時間跟你們打架,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街邊突然傳來清脆的拍掌聲。一個披着破舊官服的瘦高男人倚在牆角,手裡把玩着枚青銅魚符:“精彩。不過小姑娘,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他耳後的鰓裂泛着不自然的紫紅色,“能進去那裡面的人,可不是你有資格見的。”
我翻了翻白眼,我和禦乘風打過架,還是霜晶龍的主人,要不是為了龍崽和它的歸海國,我才不想費這些功夫。
“你就告訴我除了禦無涯,歸海國裡還有誰能打開地宮,實在不行我就去把禦無涯拖過來算了。”
瘦高男人冷笑一聲:“這位大人,你的口氣不小,把咱們大首領當什麼了,還拖來拖去的。”
“咔嚓——”我擡手打了個響指,以我為中心三丈内的空間瞬間凝結。
瘦高男人拍手的動作僵在半空,嘴角的冷笑凝固成滑稽的弧度。他手中把玩的青銅魚符“叮”的一聲掉在地上,卻在觸地前就被凍在了冰晶裡。
周圍幾個舉着魚叉的混混瞪大眼睛,他們揮動武器的姿勢變成可笑的冰雕。
疤痕男還保持着被我掐住喉嚨的姿勢,他脖子上細密的鱗片結出一層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