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帶人慌忙從他靴筒抽出一把烏黑的短刀。刀光閃過,骨骼斷裂的脆響和蒙面人的慘叫聲被木材爆裂聲掩蓋。
繃帶人用布條死死紮住噴血的斷肢,我拽起兩人,操控一條藤蔓擊碎屋頂,在屋頂坍塌的刹那,沖了出去。
繃帶人帶着哭腔指向東南方:“跳河,有暗流能到懸珠城!”
陰影中突然射出十餘條鎖鍊,撕碎了藤蔓屏障,在鎖鍊即将貫穿我們後背的刹那,我抱着兩人縱身躍入河中。
湍急的暗流将我們沖進一條地下河道,蒙面人在激流中徹底昏迷,我不得不操控水草編織成簡易的護網。
繃帶人耳後的鰓裂不斷開合,指引着方向:“左轉……有個漩渦……”
當一道銀白光芒透過水面時,我們終于浮出了水面。
我們爬到岸上,繃帶人連忙解開染血的布條,露出參差不齊的斷肢截面。
“對……對不住。”他聲音哽咽,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像是第一次做這般殘忍的事情。
我從腕帶裡摸出禦乘風贈予的玉瓶,輕輕一抛。繃帶人條件反射般接住:“給他敷上,那個怪東西好像沒來追我們了。”
繃帶人将藥撒在斷口處,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昏迷中的蒙面人突然劇烈抽搐,斷肢處血肉像活了一般,新生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一轉眼覆蓋住骨茬。
“不愧是……”繃帶人喃喃自語,随即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閉嘴,仿佛剛才的震撼從未發生過——這不是廢話麼,這一路上他都震驚了好幾次。
他順手将剩下的藥粉塞到自己懷裡:“大人這般厲害,這藥就當你送我了啊,對了,從現在開始,你别再用靈力了,鎖魂獸怕是鎖定你追蹤了。”
我聳聳肩,并不在乎這些,随手揭開蒙面人染血的面罩,哪怕臉上沾滿血污,也掩蓋不住那張和禦乘風有相似輪廓的臉。
繃帶人“咦”了一聲,髒手指戳着年輕人臉蛋:“這麼年輕。”
說着你很老似的,我暗暗吐槽。
水中突然響起嘩啦啦的聲音,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從水裡鑽了出來,大喘着粗氣,那不是在暗流港外廳打翻罐子的醉漢嗎?
繃帶人用手指着醉漢:“他是打翻藥瓶引開守衛的那個人!”
醉漢擡起浮腫的臉,沖我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幾位爺——”
當他看見躺在我們旁邊的蒙面人時,眼睛睜大了:“老大!”
一個猛子紮過來,濕漉漉的手就要去抓蒙面人。我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别動!”
“我和老大約定在這裡彙合,你們兩個混賬對他做了什麼?”醉漢瞪着我們,他看到他的老大斷了的那隻腳,眼眶突地一紅。
“不可以對我家大人無禮,要不是大人,你家老大就不是失去一隻腳那麼簡單了!”繃帶人跳起來反駁他。
我挑了挑眉,我啥時候成他家老大了。醉漢還想争辯,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
繃帶人大喊:“是黑市的追兵!他們放出了嗅血鲨!”
水面炸開,三條背鳍劃破河面,急速逼近。
醉漢罵了句髒話,從懷裡掏出個臭烘烘的油紙包砸向水中。血霧彌漫,嗅血鲨頓時調轉方向。
“走!”醉漢背起蒙面人,“他們馬上會派魚叉兵過來!”
我拎起繃帶人,跟着醉漢在亂石灘裡穿行,身後傳來一波接一波破水而出的聲音。
等那些魚叉兵三三兩兩的走遠,我們才從暗處石縫裡鑽出來,朝着懸珠城的城牆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