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璃的指尖剛觸及鎏金刀片,刀身突然迸發出刺目的金光,映照出他——不,她的面容輪廓。
她悶哼一聲,像是被燙到般縮回手,指腹卻已滲出血珠。
原本棱角分明的臉,在水紋般的光中逐漸柔和,束起的長發如海藻般披散開來。
“這刀片是用來破解你身上的回魂術的。”
墨滄的珊瑚腿咔咔響:“禦無涯把你變成男子,一則避開神族和魇族的追查,二則不讓你與國家之事有所牽扯……誰能想到你這小丫頭片子,當上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組織領袖,真是虎父無犬女,也不知道禦乘風當初是怎麼教的你!”
我翻了一個白眼,多麼熟悉的感覺:“老東西,你這是重男輕女!”
“哼,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立王,女子立後,要不是歸海國沉沒之事,我們璃公主早就是鐘離國皇後了!”
“這是糟粕思想,是垃圾,我倒覺得無璃可以當歸海國新的王。”
“你……”墨滄老頭抖着手指指着我,氣的說不出啥話來。
繃帶人适時跳出來,像個好奇寶寶問話:“那個,歸海國沉沒是什麼情況,怎麼你們說的話像打啞謎一樣,怎麼搞得嘛!”
墨滄的珊瑚腿重重跺地,滿地典籍被震得跳起來:“五千年前那場大劫……”
他沒有說歸海國因何沉沒,卻講出了禦乘風與霜晶龍是怎麼保護歸海國的。
“禦乘風陛下和龍神在海底拼死支撐着國土,卻擋不住下沉的勢頭,陛下隻好傾盡全部靈力化作保住龍神的護盾,龍神以内丹為引,在海底布下靈陣,形成一道隔絕海水的結界。”老者哽咽道。
“靠着這殘陣吸納的微薄靈力,才能維持結界的穩定。”
海璃手中的鎏金刀片震顫不已,投射出模糊記憶:一番奮戰,禦乘風力竭,身影漸漸沉入漆黑的海淵。
“你和太子不聽勸,非要跑過來,結果親眼看着陛下堕入海淵,若不是我攔着你們,你們怕是會不要命地尋回陛下屍身。”
“那時太子十五歲,你才十歲。老臣為護地宮施展禁術,你們卻再次偷溜出去……結果在你們在海淵邊緣處遭遇海怪。”
鎏金刀片繼續映出遠古記憶:驚濤中,少年無涯死死抓着妹妹的手,卻被一條觸須般的黑影硬生生劈開。
“我根據地宮的碎片回廊術,看見你們兄妹失散,你失去記憶,被漁民所救,在懸珠城長大,他卻成為瘋子。”
“那孩子……”老者老淚縱橫,四周浮現不同年齡的禦無涯幻象:十五歲的禦無涯渾身濕透地爬上岸,對着海面嘶吼要讓神族血債血償,少年眼中翻湧着仇恨怒火;十八歲的禦無涯将《海國綱常》一頁頁投入火焰;二十五歲的禦無涯用延壽禁術,讓自己的容顔永遠停留在這一年。
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面容:“太師,您教的星象推演之法,我算出神族命門所在——待我斬盡空中神明,定讓歸海重見天光。”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禦無涯,果然長着一張能被公主傾慕的臉,難怪司空公主把他摁在床上強睡了。
幻象碎裂,墨滄抹了一把眼淚:“他用我傳授的學問去謀劃弑神,還看完了整座地宮的典籍。”
鎏金刀片“當啷”一聲落地,禦無璃雙手抱頭跪倒在地。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她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撿起鎏金刀片,上面映出少年禦無涯獨自跪在礁石上的記憶——他手中的絹帛突然自燃,灰燼中浮現一行新的文字:背約者當受因果劫。
“這次又是什麼?”繃帶人撓了撓頭,看上去有點頭疼的樣子,“不是我說啊,總感覺一堆堆事兒實在太複雜了。”
我也更頭疼了,不想再管這些愛恨情仇的破事,瘋狂地點頭贊同繃帶人的意見,因果劫什麼的,又是什麼新鮮玩意,讓我好好完成任務不行嗎,我隻想救龍崽,再幫它把歸海國擡上去,至于他們國家的事情,我覺得和我無關啊。
“行了,這些不用管,告訴我龍崽與歸海國的共生秘密是怎麼回事,再告訴我把歸海國擡上去的方法。”
“小心!”繃帶人突然将我撲倒。
一道漆黑的鎖鍊擦着發梢掠過,釘入石壁的瞬間,整面牆浮現出禦無涯研究過的弑神陣法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