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在嫌棄完謝绮星後就飛走不見了，夏知初也沒有召回它的意思。

謝绮星逐漸過了懷疑夏知初的時期，既然已經做了這麼離譜的夢，又何必糾結夢中的離譜劇情，管他呢，救學生要緊。

他一面盯着村道，一面分析剩餘的裝備數量：“彈匣裡還有七發子彈，鉛筆還剩五根，喏，刀還給你。”

夏知初把刀接回來，好奇到現在終于問出口：“你學過标槍？”

“嗯，大學的時候業餘練過。”謝绮星翻懷包想把槍拿出來，手機卻在此時亮了一下，“這還能有信号？”

掏出手機解鎖查看，竟是一條司機發給他的短信。倒回記錄頁面，從一個小時前就開始接收，每隔十五分鐘來一條新的。剛才亮那一下是司機師傅發來的最新信息：謝老師，我們躲在校車裡，你還好嗎？我們這邊出了點狀況，收到請回複。

“問你還活着嗎。”夏知初湊近看了看屏幕，對手機仍有信号這件事感到非常震驚。

一般情況下，夢境為了削弱夢主的精神力，會着重将一些現代科技禁用，否則異地通訊太便利會省出很多排查線索的時間。

謝绮星的夢裡，手機竟然能有信号，難道校車那邊會有關鍵劇情上演？

謝绮星又翻了翻通訊錄，發現二十分鐘前，司機師傅給他打了三通未接來電。

謝绮星疑問：“難道是手機鈴聲吸引了怪物去村長家裡？可村長他們人呢，怎麼也不見蹤影，奇了怪了。”

夏知初算起舊賬，兩人在危機四伏的鬼片現場互不饒人：“去停車場的路還得經過村長家，裡面還有些怪物沒有解決完，剛才讓你聽我指揮，為什麼要擅做主張？”

謝绮星梢也不盯了，覺得這人不可理喻，歪一歪頭，用手指着自己：“我記得我們沒商量，我也沒同意你的安排吧？萬一你有個好歹怎麼辦，賠了學生又折兵？”

夏知初擡手捂住他的嘴，緊緊将他壓在牆壁上，移動身體背對着巷口，夏知初貼着謝绮星的耳朵：“别動，有東西來了。”

氣音噴在耳廓，謝绮星看着夏知初仰頭對自己說話，突然就消氣了。

他們在黑暗裡盡力降低存在感，水泥路面上爬行的聲音不在耳旁時，夏知初切換成烏鴉的視野，直到俯視怪物們離開巷口，才松開謝绮星，把剛才謝绮星讨伐他的話當成空氣，繼續指揮他：“給司機發短信讓他接應我們，等這幾隻落單的怪物走遠了，我們就沖出去。”

謝绮星這回聽話多了，低頭照做，夏知初補充道：“記得把鈴聲關掉。”

霧氣越來越濃，夏知初扣着謝绮星的手腕：“等會我拉着你跑，外面視野不好千萬别走丢了。”

倚着牆觀察，落單的怪物嗅着頭領的氣息走遠，在心裡默數三個數，夏知初擡腳沖出巷子，謝绮星被他拉着跑，二人穿過村長家，裡頭的怪物被響聲吸引，紛紛跟了出來。

兩腳的跑不過四腳的，謝绮星回頭時，有一隻怪物差點咬到他的腳後跟，謝绮星掙開手腕牽住夏知初的手，這樣能攥得更緊，而後側轉過身，握着手槍連發兩彈，怪物的前肢全都中彈，尾部翹翻，前滾出好幾米，出溜間，身後跟來的好幾隻都被它絆在原地。

夏知初捏緊謝绮星的手，喊道：“别管他們，跑快些。”吹聲口哨，“精衛，來助我們！”*

一陣風刮來，塵土撲面，巨大的鳥翼将白霧沖散，從二人頭頂掠過的鳥身将近三米，尖嘯着飛落在怪物身前，翅膀上的羽毛仿佛利劍，戳刺着怪物，紅腳爪勾住怪物的腐爛皮肉抛向高空，再狠狠摔落在地面上，怪物怒号着癱倒。

巨鳥的羽毛飄落些許，黑漆發亮，謝绮星步履不停間蹬大雙眼驚歎道：“這是小黑？怎麼這麼大了！”

緊張刺激的奔逃在氣喘籲籲中結束，兩人臨近校車時，校車門從内開啟，夏知初把謝绮星推進去，轉回身吹聲口哨，精衛鳥得令，騰空飛走了，夏知初緊跟着踏上校車，對司機師傅道：“快關門！”

“噗呲”，連軸門剛一緊合，身後緊追的怪物們慣性撞在車身上，把校車撞得左搖右晃，夏知初對學生們說：“噓，别出聲，冷靜等它們離開。”

校車上躲着的學生早已将車簾拉了下來，包括前擋風玻璃，此刻從外面看不見裡面的人影，一些怪物爬走離開了，零星幾隻比較聰明，有人上車肯定就會有人下車，在附近繞了幾圈，選了個角落趴伏起來。

校車外重新陷入寂靜。

精衛繞着村莊飛了一圈，喙啄着羽毛清洗整理，紅爪張合轉動，輕輕落在校車頂部，皓白的眼珠掃視四周，怪物察覺到，伏地低吼，不斷往後退，隐入了灌木裡。

謝绮星朝車頂望了一眼，把目光移向夏知初，對方就和等着他一樣，靜靜候着。

謝绮星對他道：“方才你拉着我跑，我總覺得格外熟悉。”

眼睫動了動：“興許是你記錯了。”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夏知初蜷了下手指，聲音越說越小。

司機師傅來解救他了：“謝老師，你終于來了，幸好你還活着。”

大家均在感慨，可惜謝绮星本人就是夢境中心，他如果出意外這個夢就破滅了。

車裡沒敢開燈，謝绮星走上台階，伸手虛扶着夏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