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哥,你在找什麼?”謝绮星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夏知初:“線索。”
身前遞來一個香槟杯,夏知初幫謝绮星回絕:“他喝不了,沒滿十八歲。”
謝绮星朝邀請他的帥哥禮貌笑笑,有些興奮地湊回去咬夏知初耳朵:“我可以理解為,你也在吃醋嗎?”
夏知初觑來一眼,把他擋視線的耀眼臉蛋子撥開:“喝醉了指望誰去解夢?”
接着用謝绮星聽不清,隻能解密口語的音量嘀咕:“這些肌肉男也不看看你是不是他們的型号就往上湊。”
其實肌肉男不敢邀請夏知初的原因,是他的臉冷如冰山,給謝绮星遞香槟隻是為了試探他們是不是伴侶。
謝绮星還在那傻樂:“什麼什麼?夏哥哥你說什麼?”
“來了。”夏知初視線裡一亮,他說線索來了。
謝绮星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高帽子的制服男在幾位侍應生的簇擁下,從員工通道樓梯間走了出來,他和幾位早已在頂樓維持秩序的海員碰頭,幾人交流了片刻,紛紛露出驚訝慌忙的神色。
“不會是泰坦尼克号的情節要上演了吧。”領頭那位海員的制服徽章數目謝绮星認識,他是這艘郵輪的二把手——大副。暈水的心理陰影讓謝绮星随時随地腦補一些可怕的翻船劇情。
夏知初卻說:“不會那麼簡單。剛才在餐廳我翻過輪船海員介紹,剛才從服務台過來跟在大副旁邊的,是遊客區經理。大副在和經理商量,似乎兩方在合計意見。”
謝绮星明了,單純的大副出場,很有可能直接傳達輪機長的決策。如果過問遊客經理,很有可能是有什麼疑問要征詢遊客的意見。
隻見一群工作人員和台上的樂手們溝通片刻,樂手退場,樂器留在原地,大副走了上去,不小心踢到大提琴,發出低沉的怪音。
金黃胡子大副開口,一嘴純正的毛子口音:“各位遊客朋友,尊貴的金卡貴賓,晚上好。目前我船已經航行到北洋中段海域,受北面冷空氣逼近的影響,我船在一個小時前調整了航線,向南面直下了一百多海裡。現在有一座小型冰川,被前段時間的全球變暖暖流推離北極,距離我們較近。”
謝绮星的心跳速率跟着大副的話語上下搖擺。
“我們郵輪的設備已經探測出冰川,可以精準躲避,大家不必擔心。”
跟我們沒關系?謝绮星想,那來通知一聲幹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我司導航系統在十分鐘之前向我們發出救援。此時,冰川西北部有一輛科考船正在經過,他們的儀器探測不到新出現的冰川。導航系統請求摩爾浦斯号前去推走冰山,幫助北極科考船安全返程。摩爾浦斯号配備可伸縮機械臂,裝有巨型切割鋸與鑽頭,可用來清除航道上的小型冰川......”
站在前排的遊客聽懂了,插言道:“可以啊,前去支援是件很好的事情。”
“這位遊客朋友提出了寶貴意見,不過請等我說完。單從以上情況來看,我們是有理由而且必須會去幫助科考船的。但是就在剛剛不久前,探測雷達卻發現了與冰川位置重合的數十艘漁民船,科維島前日組織開海儀式,今晚正要從離我們最近的航道返程,如果将冰川推走,很有可能讓漁民船陷入危險。”
前排的遊客這回聽不懂了:“推走就推走,和漁民船什麼關系?”
夏知初和謝绮星心裡都有了數,摩爾浦斯号若想往前,很有可能導緻範圍廣體積小的漁民船,駛入郵輪的盲區,緊接着可能會被正在助推的冰川沖擊。入夜後霧氣漸濃,能見度降低,相撞的幾率大大提升。
這次的題闆,是救與不救,殺和袖手旁觀之間的選擇題。
夏知初說:“迷宮的門牌顯示出來了,這是一個道德兩難問題。”
夏知初話音一落,海面的晚霞消散,懸日徹底沒入地平線以下。霧氣從遠方向船體聚集,像包裹而來的孤島屏障。
謝绮星仿佛又看見了海面上漂浮着一艘大船和一艘小船,圍繞着漩渦相對而立,海水吞噬了大船。他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坐在小船上,抱着膝蓋蜷縮,那是一個盡量保持嘴部往上在水面外的動作。
他在夏知初的呼喊中回過神,喉腔溺水的窒息感使他的眼瞳震顫不已。
“遊戲開始了嗎,但我好像不敢玩了,彬松大哥。”謝绮星被魇住了,望着夏知初的眼睛卻聚不了焦,這句話看似說給謝彬松聽,卻也是說給夏知初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