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也有道理,蘇落雁點點頭:“好。”
眼見着蘇落雁上了樓,白拂英又看向黑心。
黑心道:“你看我幹什麼?我可沒說謊,他們的确半步都沒進來啊。”
為了死人得罪活人?她才不做這種賠本的買賣呢。
白拂英緩緩道:“總之,多謝。”
“感恩一次,一百靈石。”
“……”白拂英轉身上樓,“你還是當我沒說過吧。”
回到房間後,白拂英脫下外袍,撸起袖子。
隻見裡衣上沾了鮮血,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劍痕,顯然剛受傷不久。
她雖然對蘇落雁說了謊,但有一句話倒不是假的。
那就是付原飛的确有點本事。
即使渾身麻痹、靈力盡失,身上受了多處緻命傷,還能在最後關頭用出最強的一擊。
白拂英拿下他,也是靠着以傷換傷才成功的。
但還挺值的。她想着。
别的不說,付原飛和齊子玉在宗門的地位不低,儲物袋裡有不少好東西。
白拂英輕車熟路地包紮好傷口,清點了一下戰利品。
靈藥若幹,法寶若幹,靈石許多,靈劍兩把。
不過靈劍太招眼,容易被人認出來。她打算等蘇落雁離開太荒後,偷偷去黑市賣掉。
做完這些,白拂英盤腿打坐,開始日常提煉靈力。
好消息:經過這些天孜孜不倦地修煉,她終于突破了。
壞消息:突破到練氣二層了。
依舊是個下等水平。
白拂英倒也不急。她閉上眼,調動靈力在體内循環,保持入定狀态,同時神魂歸一,保持神識清明。
不知不覺間,她的意識凝實又變得虛幻。幾道遙遠的聲音從記憶的深處傳來,漸漸地在識海中飄散。
白拂英好像來到了一個大雪天。
一切都是白色,白雪的白,白骨的白。
白拂英在茫茫的一片白中,救下了渾身是血謝眠玉,并把他帶回了玄雲仙宗。
她一直對他很好,好到莫名其妙的程度。
有時候,連白拂英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一再忍讓别人的壞脾氣,為什麼要幫助一個厭惡自己的人。
為什麼别人捅她一劍,她還能一臉溫柔地說沒關系。
直到彌留之際,她才在冥冥中,窺探到自己的殘酷命運。
總之,在謝眠玉某次重傷瀕死之後,她放了自己的血給他治療。
那大概是挺暧昧的場景,可惜白拂英回想起來,隻記得很疼。
放血怎麼會不疼?
在這之後,謝眠玉總算願意看她一眼了——也僅僅是一眼而已。
他有喜歡的人。
當然了,他喜歡的人肯定是個惡毒女配。
惡毒女配受傷了,謝眠玉就要放她的血救人,惡毒女配犯事了,謝眠玉也要白拂英來擋。
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幡然醒悟,也覺得自己是被人迷惑了。
但是覆水難收,白拂英已經死了,他隻好帶着悔恨享受高高在上的餘生了。
這點悔恨,大概是他完美人生的唯一不完美了。
記憶的潮流逐漸平息。
白拂英的識海永遠那麼平靜,沒有波浪,即使是風吹過來,海面也如同一面平整的鏡子,不會出現任何波紋。
就像是她這個人一樣。
但平靜的海面下終究有暗流湧動。
它們在積攢着力量,待到時機到來,自會掀起一場毀滅的風暴。
白拂英睜開眼。
天已經大亮了。
明媚的日光穿過窗格,照入這個狹小的空間,漂泊的灰塵形成點點的白色星星,流淌在日光的河中。
白拂英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身體。
想起昨晚的夢,她隻是諷笑了一聲。
想着時間已經不早了,她施展了一個除塵訣,昨晚的突破讓她的靈氣多了,些許空餘。
整理好儀表後,白拂英走下樓,剛走到一半,就看到樓下已經早早地坐了個人。
身形有些嬌小,是蘇落雁。
她今日穿了件淺粉色衣衫,正頹然坐在門口,左右張望着,像是在等待着誰。
黑心則是在櫃台後盯着她,一臉無奈。
見白拂英下來,黑心無奈說道:“她在這裡等一夜了。”
原來昨天白拂英上樓之後,蘇落雁心中不安,又下來了。
但她不敢出客棧,隻能在客棧門口等着。
聽到黑心說話,蘇落雁回過頭,見是白拂英,她神色松了松:“白道友……我師兄他們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