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侑和宮治懶得繼續盯這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孩,教訓得差不多,擺擺手讓他們回家去。
宮治問:“知道回家後怎麼跟爸媽說嗎?”
一個小孩揪住衣擺:“就,就說是,我們不小心掉進沙坑……”
“錯!”宮侑厲聲打斷,大嗓門把一群小孩吓了個激靈,“你們要說,因為你們欺負别的小孩,所以被教訓咕噜咕噜咕噜——”
宮治反手堵住宮侑的嘴巴,一字一句說:“因為你們在沙堆裡堆城堡,之後坐在一邊玩遊戲,結果城堡突然塌了。”
小孩子懵懵懂懂,覺得這個大哥哥雖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比另一個善良多了。這個理由完全不會挨揍,他們點點頭表示記住。
宮治擺手:“行了,回家去吧。”
這群小孩立馬頭也不回地跑走。
宮侑和宮治目送幾人跑出公園,低下頭,兩人的腳邊,一身灰撲撲的宮隼正在扯他們的褲腿。
宮侑把這髒小孩拎起來,疑惑:“你身上的沙子又是哪裡搞來的?”
宮隼不說話,沉默三秒,默默把小臉埋進手心,嗚嗚嗚嗚不要問了,太丢人了!
-
那群小孩從公園出來後就作鳥獸散,飛奔回家,身後跟着洪水猛獸似的,一口氣都不敢歇。
好不容易到家了,被父母看見滿身沙子,問剛才去哪裡玩了,小孩子吸吸鼻子,說:“我們,我們去公園的沙堆做城堡,但是城堡塌掉了。”
父母于是又問:“做城堡?我記得你和小夥伴們以前都是做金字塔的呀,有新工具了嗎,哪裡來的呀?”
小孩子壓根不會撒謊,乍然被問這麼一嘴,直接宕機了。
這個問題,這個……那個大哥哥沒有教他們怎麼回答呀!
父母孩子這個反應,闆起臉,一逼問就全都招了。
那天下午,幾戶小孩的哭聲嚎了很久,比待在公園更慘了。
-
自從那天起,宮侑和宮治突然變得特别愛帶宮隼去公園玩。
有時候又遇到那群小團體,這兩人就更來勁了,非要抱宮隼過去和他們一起玩沙子,然後盯着那群小孩給宮隼搭建各種各樣的東西,并跪拜宮隼為他們新的王。
對此宮隼表示:“……”
他覺得很尴尬,偏偏宮侑和宮治格外來勁,每天非得讓宮隼過來玩,不想來也要扛着人來。
事态發展到後來,那群小團體開始每天都在公園翹首以盼,有時候等不到人,還會到宮隼的家門口懇懇望着,見人出來了才放心。
宮隼不太能理解。
期間偶爾能看見那個小哭包,隻不過他一直都躲在很遠的地方,隻敢遠遠地探出一個腦袋,等到宮隼發現他,又會唰一下躲回去,過個一兩分鐘又探出來。最後宮隼被哥哥抱回家,圍牆後的小哭包又會閃着水汪汪的眼睛抹眼淚。
一轉眼,難得輕松的假期轉瞬即逝,宮侑和宮治也要準備開學事宜。兩人的個頭竄了不少,衣服也需要重新測量尺碼。
宮媽媽給兩人比比劃劃的時候,宮隼就站在一邊,拿自己的手壓平頭發,再平移過去,碰到了就停下,一看剛好隻到哥哥們的膝蓋,沉默一會兒,心碎跑走了,但跑又跑不穩,剛邁出去兩步就各種摔。
與此同時,和雙胞胎開學同樣重要的是,宮隼會說話了。
除了那天在公園叫出聲的“哥哥”外,沒過多久又學會了“媽媽”和“爸爸”,現在已經能磕磕絆絆說一些關鍵詞。
想要吃飯,就說:“餓。”
想要睡覺,就說:“困。”
想要哥哥,就說:“豬。”
為此宮侑和宮治差點打起來。
“都怪你天天豬這豬那的,都是學你的!”
“哈?又怪我了?豬治你自己不也這麼說話嗎!”
“死豬,閉嘴,吵死了!”
“……”宮隼不明白,為什麼兩人都高中了,還是這麼幼稚。
等到四月初,宮隼已經是個大寶寶了,他的内心已經随着年齡的增加一起強化,任何攻擊和挫折都不會打倒寶寶強悍的内心,他不僅能在一次次失敗中成功舉起小啞鈴,還開始嘗試獨自一人睡覺。
直到宮侑和宮治開學前一天。
宮隼一聲不吭地埋進宮媽媽的肩膀,再擡頭時早已淚流滿面。
宮媽媽寵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們隼隼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很舍不得哥哥們去上學的呀。”
“……”
宮隼其實覺得這真沒什麼好哭的,不就是上個學,又不是出去就不回來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坐在客廳,一看見宮侑和宮治收拾到一半的書包,還有陽台上晾曬的運動鞋,一種分别前濃濃的傷感就不受控制地席卷過來,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他們對身邊人有着不可分割的依賴感,一旦察覺到這種分别,大腦就會不受控制地傳遞悲傷的情緒,讓寶寶感到非常難受。
以至于第二天的早上,宮隼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獨自一個人來到客廳。
沙發上擺放着宮侑和宮治今天上學去要帶的東西,兩個癟癟的書包,還有一個很大的運動背包。
運動背包裡放着兩人的球鞋和運動服,還有一隻排球,剩餘的空間還有很多。
宮隼比了比空餘空間的大小,又比了比自己的身體和腦袋,半晌,縮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