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裡的老仆一見徐懷瑾來了,趕忙放下手頭的活,大老遠的就迎過來。
“老奴見過大人,奴才們不知大人今日要來,也沒能提前準備準備,還望大人恕罪。”雖然是這樣說着,但老人家看起來還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想來是徐懷瑾許久未來,大家也都盼着呢。
徐懷瑾擺擺手,不甚在意的說:“無妨,這位是秦将軍,我今日就是帶秦将軍過來轉轉。”
那老仆一見秦玥,眼睛都亮了起來:“哦!這就大名鼎鼎的秦将軍,老奴眼拙,竟沒認出。”說着朝秦玥一躬身。
他面上不顯,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自家大人那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更是從來沒見他與女子同行過。都二十了,還不曾娶妻生子,這大人也實在是可憐的很,從小就沒爹沒娘,身邊連個給操持終身大事的人都沒有,自己呢又不上心,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秦玥虛扶了老仆一把,聲音淡淡的說:“老人家不必多禮,您忙去吧,我自己随處看看就行。”
徐懷瑾知道有旁人跟着她不自在,于是便開始趕人:“林叔去忙吧。”
“那老奴就不打擾大人和将軍了。”
那老仆說着告退,心裡想這秦将軍竟然一點架子都沒有,可比那些官家小姐們好多了,跟自家大人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般配。
莊子很大,得有幾百畝地的樣子,環山靠水,風景極佳,秦玥忍不住腹诽,這陛下還真是對他極好。
“現在是冬日,沒什麼好玩的,阿玥若是不嫌冷,待會兒我們可以在外面點起火堆烤肉。”徐懷瑾看着一臉看什麼都新鮮的秦玥,笑着說。
秦玥聽到這話,翹起嘴角,看向徐懷瑾說:“烤肉我最拿手了,也讓司寇大人嘗嘗我的手藝。”
秦玥十歲那年曾下山随父親去過一次狼關,那個時候戰事不緊,就跟父親在狼關待過一段時日。那時候哥哥經常帶她一起去逮兔子,然後給她烤兔子吃。
她想起了因為下山這件事子毓哥哥還生了好久的氣,嫌她那麼長時間不回去。
也就是那次,她遇到了被人追殺的歧野。
歧野,那個狼一般的少年,終究會長成草原最傑出的狼王,成為大晉最大的敵手。
救他談不上後悔,如果再來一次,秦玥還是不會見死不救吧……
那幾個月是秦玥為數不多與父兄團聚的日子,再後來兩國開戰,她又被送回了昆侖。一直到十五歲,父親因傷重回到臨川,她便也拜别師祖,回到了家中,照顧父親。
其實想來當今陛下對她秦家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情。當時父親重傷,陛下也格外開恩允許父親回臨川養傷,陛下忌憚秦家是真的,可也不曾真正傷害過秦家。秦玥突然覺得當皇帝也很難,群臣各懷心思,後妃也不一定是真的愛慕于他,而他的兒子還都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
高處不勝寒,皇帝才是這天底下真正的孤家寡人吧。
徐懷瑾朗聲道:“那晚飯就交給阿玥了,梅子樹下我埋了幾壇梅子釀,待會兒阿玥可以嘗嘗。”
因着秦玥接二連三的受傷中毒,徐懷瑾滴酒不許她碰。難得秦玥今日這麼開心,徐懷瑾心想縱容她一次也無妨。
“待日後掃清外敵,我帶司寇大人去綏州嘗嘗大漠的千裡醉。”
秦玥站在木橋上,身後是粗粝的群山和滾滾江水,她側過身迎着風揚起眉,肆意張揚。
一刹間天地失色,萬物靜止,徐懷瑾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原來真正愛一個人,就會無數次為她悸動。
她的阿玥啊,他怎能不愛呢。
徐懷瑾勾起唇角,答道:“一言為定。”
老廚娘将收拾好的雞肉,鴨肉還有兔肉給徐懷瑾送了過來,看着這金尊玉貴的二人,有些為難的說:“大人真的要自己烤嗎?”
秦玥撸起袖子,看着一臉不敢置信的老廚娘,笑笑說:“嬷嬷不必擔心,秦玥在軍中經常做這些,熟練的很。”
老廚娘行禮退下。
徐懷瑾看着秦玥麻利的生火,穿肉,烤肉,忙前忙後,突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秦玥将烤好的兔腿撕下來放在徐懷瑾的盤子裡,說:“嘗嘗味道怎麼樣。”
徐懷瑾拿起小刀慢條斯理的割下一塊肉放進嘴裡細細品嘗,動作優雅賞心悅目。
秦玥咬住雞腿撕下一大口肉,看着徐懷瑾的吃相直皺眉頭:“你吃飯還真講究,這要是在戰場上早餓死了。”
“阿玥第一次給我做飯,我怕吃太快,就沒有第二次了。”徐懷瑾望着秦玥,那雙湖水似的眸子溢滿溫柔。
秦玥還想說什麼,卻不知說什麼好,她暗罵自己愚蠢,眼下又不是行軍打仗,她吃相還這般粗魯。
瞅瞅手裡的雞腿,又瞅瞅徐懷瑾,秦玥決定還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至于旁的就先不管它了。
秦玥努力忽略徐懷瑾的存在,奈何那人目光太過灼熱,讓她心慌意亂,食不知味。
“你不吃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肉啊?”也不知是不是離火太近的緣故,秦玥覺得臉上發燙,莫名燥熱。
徐懷瑾沒有說話,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忍不住苦笑,他是個正常男人,心上人在身側,他想不動念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