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帝勃然大怒,但也保持着幾分理智,他不能被歧野牽着鼻子走,他看了一眼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徐懷瑾,而徐懷瑾則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晉帝按捺下心中怒氣,轉頭沉聲對秦玥說:“秦卿平身退下吧。”
秦玥垂着頭,沒有看到徐懷瑾給晉帝使眼色,當聽到晉帝讓她起身時還有幾分訝然,但也随即謝恩:“謝陛下。”
“二王子,秦将軍是我大晉的棟梁之材,又何來不受重用之說?”在宴會上一直冷眼旁觀的趙明珲略帶笑意的出聲。
歧野轉着酒杯,語氣嘲諷,反問道:“惠王殿下,有傳言說,秦将軍因延誤戰機導緻晉軍全軍覆沒,可有此事?”
“戰場之上,情勢瞬息萬變,秦将軍初出茅廬,判斷不準确而錯過進攻時機也是在所難免的。”趙明珲語氣平淡的說。
“那惠王殿下認為何時進攻才叫時機已到呢?”歧野步步緊逼,繼續問道。
歧野看着站在角落裡的秦玥莫名生出些許怒氣,忍不住的往外冒火,他晉國朝堂之上竟是些酒囊飯袋,一群連戰場都未上過的人,也敢在此侃侃而談,指責挽救他們于水火的将軍。
若不是忽爾罕輕敵冒進,秦玥殊死戰鬥,晉國在座的所有人都會成為亡國之奴,喪家之犬,而臨川也會成為墳場。
趙明珲知道歧野來者不善,他隻當是北狄損兵二十萬使歧野心中不快,倒是沒往别處想,“二王子說笑了,當時本王并不在戰場之上,又如何得知何時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既然不知,那秦将軍延誤戰機一事從何說起啊?”歧野倚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的出聲。
趙明珲聽聞似是很苦惱的搖了搖頭,“這就要問我們的太傅大人了。”
太子趙明玙聽到趙明珲這樣說一口酒嗆進喉嚨,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趙明珲頗為關懷的問道。
趙明玙一個勁兒的瞪他,宴會之前,他外祖父薛鐘玉格外叮囑他,這種時候千萬不要亂說話,能忍則忍,可不曾想,還是有人将火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剛要說話,薛鐘玉搶先說道:“二位殿下,今日是兩國和談的日子,不要因為這些已經過去了的事影響在座諸位的興緻。再者秦将軍一事是我晉國的私事,二王子如此言行難道是在質疑我大晉陛下的旨意嗎?”
歧野微怔,随即笑笑說:“陛下恕罪,歧野逾越了。”
晉帝明顯臉色不好,但礙于邦交,還是強忍着怒火,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不妨事,狼關一役,兩國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失去了兒子,父親,丈夫?若以後能息戰火,通貿易,将是天下百姓之福,更是兩國之幸。”
“陛下所言極是。”群臣紛紛應和。
薛皇後臉上始終挂着得體的笑,攥着帕子的手卻在微微顫抖,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父親,薛鐘玉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擔心,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陛下,秦将軍已赢得一局,還剩兩局,貴國可還願應戰?”歧野身邊的使臣說道。
被這麼一攪和,衆人竟都忘了還有這麼一茬兒呢。
比都比了,哪能臨陣退縮,“自然應戰,敢問貴使,這第二局比什麼呀?”晉帝問道。
“陛下,西方戎國曾進獻我汗王一隻猛虎,奈何此虎兇猛異常,傷人無數。雖說我草原勇士可赤手搏狼,但此虎桀骜,至今無人馴服。”
徐懷瑾危險的眯起眼睛。
“貴使的意思是?”晉帝說道。
“陛下,倘若貴國中人能馴服此虎,那這一局便由貴國勝出,且第三局無需再比。”
那人說完,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傳來,一隻巨大的精鐵鑄就的籠子裡面關着一隻通體雪白的老虎。
這隻白虎要比尋常老虎大很多,也更加兇猛,這隻裝有輪子的鐵籠由八個壯漢推着,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白虎一出現,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樣的老虎何人能馴服,一個人都不夠它吃一頓的。
唯獨秦玥在看到白虎的時候有一刹間的恍惚。
三年前她離開昆侖山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隻掉進捕獸陷阱的白虎幼崽,那隻小白虎左側前掌被陷阱内的竹尖劃開一道很深很長的口子。
她将它救起以後,小白虎跟了她很久……
“吼——”
白虎發出憤怒的吼叫,鐵籠被撞擊的發出巨大的聲響。
“諸位,有誰覺得能降服此虎啊?”晉帝看着鐵籠裡的龐然大物,自覺有些心口疼,這擺明了就是為難人嗎,這要把人放進籠子裡與虎決鬥,那場面,他都不敢想象。
所有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試。
上一場比試秦玥完全是為了救那十名宮女的性命,不然她也絕不會在這種場合出風頭。可看着鐵籠裡的白虎,即便是秦玥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貴使,虎乃百獸之王,白虎更是書中說的上古神獸,乃祥瑞。凡人之軀如何能與之相抗衡?”薛鐘玉率先開口打破平靜。
“太傅大人,既如此,那此局就算平局,如何?”歧野說道。
“如此,甚好。”薛鐘玉舉杯示意歧野說。
就在這時,那隻白虎似乎是才發現站在角落裡的秦玥,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朝着秦玥的方向用頭猛烈的撞擊鐵籠。整個鐵籠在白虎的撞擊下晃動起來,發出好大的聲響。
“吼——吼——”
白虎跳起來擡起前掌拍打鐵籠,秦玥發現那隻白虎的左側前掌上赫然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秦玥倏地怔住,是它。
它在向她求救!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秦玥快步走到鐵籠跟前,向鐵籠裡的白虎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