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跟我去受害人家裡看看。”
“馬上,王哥。”
改造車一路通暢駛向受害人家屬所在的樓房,熄火停在廣場附近的公共停車位上。
被稱為王哥的中年男人先下車,他以手搭棚望向高樓,年輕的警員下車關好門跟上中年男人。
樓房有二十層高,各處配備了一部電梯供人使用,電梯有人清理,站在裡面沒有什麼難聞的異味。
現在這個時間段不是上班或者下班的高峰期,乘坐電梯的人很少,兩人很快站上電梯,按下十九層,電梯不停攀升,王哥目視着電梯門上映出的面容,腦中回想這次案件的線索。
被抛屍混淆的死亡時間,疑是具備反偵察意識的兇手,電話通知家屬被極力否定的身份……
受害者現存的屍體被法醫檢查,部分被送往專業的傷痕檢測機構檢驗,報告還沒出來但因為上面對這次連環兇殺案的重視程度可能今天下午就能拿到檢測報告。
他們需要親自前往受害者家屬家中說明情況,希望家屬能親自去領回受害者骨灰。
受害者屍體遭到嚴重破壞,為了避免家屬二次受到傷害,屍體被火化。
中年男人想了想,無聲歎了口氣。
如果他是家屬,他應該也接受不了前幾天還在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突然變成一堆骨灰。
他們能夠偵破毫無線索的奇難案件,卻不敢面對家屬傷心欲絕的哀泣。
沒日沒夜的調查、整理潛在的蛛絲馬迹,就是為了盡早抓住在外逃竄的兇手,減少一個家庭的悲劇,但不管所有人多麼争分奪秒,悲劇就像高山上滾落的石頭,誰也不知道是已經發生了還是正在發生。
他們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安撫傷者,找出發生悲劇的源頭,制止源頭的擴散。
電梯中彌漫着壓抑的氣氛,平常愛問問題的年輕警員安靜地閉上嘴跟在中年男人身後。
“嘀。”
電梯門如約在十九層打開,紅光的十九閃爍了兩秒。
中年男人摒棄腦中紛紛擾擾的念頭,為了案情的進一步他必須面對,他先一步踏出電梯。
兩人站在房門前,中年男人緩了兩秒才擡手敲門。
“咚咚咚。”
片刻後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誰啊?”
房門在兩人面前打開,一個穿着圍裙的男人出現在中年男人面前。
“你好,我們想向你詢問一些關于吳女士的事情。”
年輕的警員先一步開口說話,順便掏出警察證件示意給男人看。
中年男人一臉無害得看着男人,男人看到警察證件眼底閃過痛楚,很快他恢複笑意邀請兩人進屋。
屋内是兩居室,客廳安靜整潔,窗台放着一盆盛開的翠綠吊蘭,層層疊疊間開着一朵朵白色的花。
“你們先坐會兒,我鍋裡還有點菜。”
兩人走進房屋,室内不算很大但卻有着兩人溫馨的痕迹,牆上挂着不同風景下兩人拍的照片,照片中女人和男人都是笑着。
男人就是剛才給他們開門的人,女人跟系統裡單獨調出來的面容一模一樣。
季誠剛脫掉圍裙出來時,兩位警察正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兩名警察是來幹什麼的,這幾天他接到了很多起警察打來的電話,他下意識覺得這是詐騙,但吳彩接連四五天都沒回來他開始有點慌張,幾次打電話問吳彩同事都沒得到準确的回答。
可昨天多篇的報道讓他不得不相信,但有心存幻想萬一隻是同名同姓。
“警察同志,你們想知道吳女士什麼事情?”
季誠剛穩住混亂的心神,他依然不願意相信,他想别清吳彩遇難的事實。
“我們技術部的同事發現吳女士,吳彩與你有夫妻關系,請問你是不是季誠剛先生。”
季誠剛喉頭一緊,這幾天被擔心死死纏住的心髒泛起痛意,咽了咽口水。
他艱難道:“對,我是季誠剛。”
季誠剛從小随母親姓,不跟父親姓李,這不意味父母關系破裂,反而他父母的關系很好,對于自己找到吳彩結婚也很開明。
吳彩雖說是城裡人但從小父母離異,她長期跟着父親,但父親待她一般,又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在結束學業後吳彩就一個人出來生活,期間與季誠剛相愛,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年輕警員照例詢問:“7月15日也就是五天前,你清楚吳彩女士在哪裡嗎?”
“我……我不知道,那天我們發生了争吵,她氣的直接拉着箱子離開了,我之後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我,我不該對她吵,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再耐心一點,她會不會就不會離開了,我也不會一直找不到她……”
季誠剛抱着頭,一臉痛苦的會議那天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吳彩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警察同志你們找到她了嗎?她還活着對吧。”季誠剛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臂,目光希冀的說,“昨天還有冒充警察局的騙子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領回吳彩的骨灰,差點我就上了當。”
一番話讓坐在對面的兩位警察禁了聲。
空氣中彌漫着難以忍受的寂靜。
季誠剛滿帶希望的眼神掃過兩位警察,想從他們眼中找出玩笑的意思,但是沒有。
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抓住中年男人的手松開慢慢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