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不是。”二字,王玉英莫名松了一口氣,然而,緊接着她又聽到那位謝姑娘說道:“三娘已經被逐出家族,不再是我上虞謝家之人。”
王玉英像是吃頻婆果吃到一半,忽然看到一個蟲子,而且還是隻剩半條的蟲子。
她脾氣耿直,出身又高,向來是敢想敢做,“你确實不配和謝玄女當姐妹。上虞謝家算什麼東西!”
劉郁離躲在樹後,暗道一聲不好。上虞謝家姑娘不少,但有兩位極為特殊。一位是三娘謝若蘭,另一位則是五娘謝若槿。
謝若蘭看着柔柔弱弱,再大家閨秀不過,實則外柔内剛,内心自由奔放。
一個從小立志當仙女,為此還苦學醫術的女子,又怎會是循規蹈矩之人。
謝若槿則陷入另一個極端,她就像是《女誡》培養出的完美棋子,一言一行都有一種強烈的拟人感。
是劉郁離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狠人。
“姑娘還請自重!”謝若槿聽到王玉英辱及家族,立即喝止,“一個女子最大的成就便是為家族帶來榮光。”
“父有命而不從,夫死而不守節。三娘行事悖逆,無父無夫,實乃謝家之恥。”
此話一出,不止王玉英呆了,就連大男子主義的馬文才都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的傻子吧!
然而,更令衆人目瞪口呆的事還在後面,隻見謝若槿朝着王複北鄭重道:“王公子請放心,除了三娘之外,我謝家女兒,個個恭敬柔順,以夫為天。”
“你若是不幸早亡,我也絕不獨活!”
王玉英打了個寒戰,忽然瞥到王複北瞠目結舌的樣子,一抹大仇得報的暢快浮現在臉上。
“王公子向來厭惡我這樣‘不安分’的女子,能娶到如此溫婉賢良的妻子,當真可喜可賀!”
不過在書院逗留的時間長點,王複北就在背後說閑話,說她整日抛頭露面,不夠安分,難怪一把年紀還嫁不出去。
甚至還暗戳戳表示她母親就是因為不夠恭敬柔順,不得夫婿歡心,所以才會跑到書院教書。
王複北先是怒視了一眼王玉英,随後看向謝若槿,“我就是死,也不會娶上虞謝氏之女。”
“你姐姐是強盜,打傷了我王家上下。而你是瘋子,張口閉口就是家族。”
說得好聽,什麼以夫為天。這個謝五娘根本就是心裡隻有家族的瘋子,從頭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挽回謝家的名聲。
說什麼隻要王謝兩家再聯姻,就能洗清之前的污名,讓世人知道為夫守節乃是大義,兩家并沒有做錯什麼。
偏兩家的長輩還真信了她的鬼話,答應了她的請求。
他不同意,她就從上虞跑到錢唐,要他為了家族,以大局為重。就算不喜歡她,婚後還能納妾,她絕不阻攔。
謝若槿盯着王複北,義正詞嚴,“哪怕三娘已經被逐出家族,王公子也不該如此污蔑她。”
“三娘自幼學醫,柔弱不能自理,怎麼可能打傷人!”
王家真是太過分了,為了保全自家名聲,一直往謝家身上潑髒水,說什麼三娘手持利刃劫持王公子,氣暈王夫人、逼得王父吐血。
難道謝家的小白兔進了王家大門就能化身大老虎嗎?
她絕不能任憑王家造謠生事,辱及謝家清名。
王複北快要崩潰了,也顧不得在外面,氣到直接家仇外揚,“難道我王家上下這麼多人證都是假的嗎?外面那些傳聞,不能作數嗎?”
謝若槿柔弱的臉上寫滿堅定,“王公子,我說過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三娘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況且,當日之事全是你王家一面之詞,而我謝家無一人在場。我的叔伯也再三解釋,三娘根本不會武功,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打傷王家上下十幾口人。”
然而,兩人都不知道的是,上虞謝家與錢唐王家所說的都是真的,但由于兩方供述差異太大,撕破臉的雙方均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沒有認真調查,隻想着如何推卸責任,洗白自己。
在發現彼此套路時,更是一緻認為,對方鐵了心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任何一方的解釋在對方聽來都是潑髒水的固定套路。
躲在樹後的馬文才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聽八卦聽得兩眼放光的劉郁離,完全沒想到這件事的後續發展如此離譜。
圍觀了争執全過程的王玉英認真提出了一個問題,“有沒有一種可能,謝玄女雖然不會武術,但她會法術。”
對面的兩人齊刷刷看向王玉英,都想知道這麼荒誕的念頭,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王玉英嚴肅地分析了自己的邏輯推理,“假設你們說的都是真的,謝玄女不通武術,但她确實打傷了王家衆人。這就隻剩下一種可能,謝玄女所使用的一定是天雷一樣的法術。”
王玉英的話讓劉郁離想起了一句推理名言,“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王玉英的推論一統神學與科學,天賦選手,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