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是昨夜已經泡好的,一起倒入瓦罐裡,再添開水,端上爐子,叮囑春雲要小火慢慢炖。
春雲點了點頭,她這才去忙别的。
幾人在後頭忙着的時候,前頭兩個夥計則在開門打掃,門沒開多大會子,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進了店内。
“誰家的小官兒,怎的來我們店裡了?你找誰?”
“你家要的豆莢。”
那男孩說着話,将手中的一個小竹籃往前一送,裡頭正是宋瑾那天要的豆莢。
兩個小二見了,先接過,叫小孩等着,他抓着籃子去了後院問宋瑾。
宋瑾一瞧剛好合适,就讓小二付了銀錢,收了那豆莢。
小二把豆莢倒在台上,提着空籃出去了。
“小官兒,豆莢全要了,你家裡可說了多少銀錢?”
“八個銅錢,要镟邊兒。”
小二笑笑:“還挺懂。”
價沒錯,阿榮數了八個镟邊給他:“小官兒,數好了,揣好了,弄丢了可就沒了。”
那小孩兒笑着伸手接過,放在懷裡揣好了才跑出門去。
後頭衆人也顧不得那豆莢是幹什麼用的,各個都忙得不得了。
處理完了苦瓜湯,宋瑾要做白切雞的那隻雞也也就殺好了。
一口大瓦罐裡添了開水,放幹紅棗栀子和生姜片,再抓一小把黨參進去,昨日特意剔下來的雞骨架一并扔進去慢慢熬煮。
直煮了将近半個時辰,水面漂起了油花,宋瑾又放了半碗鹽下去,這一舉動驚的旁邊的婆子哇哇大叫起來。
“哎呀,這許多鹽下去還怎麼入口呀?”
宋瑾笑笑:“不妨事的,是吃雞,不是喝湯。”
“哎喲,本來這湯還能用來煮面的,這下可不成了。”
宋瑾不理,等到水再次滾開後,徒手抓着雞頭,将雞的整個身子浸入湯中,默數三下提起,如此反複三四次才把整隻雞放進湯鍋裡,再倒一小碗米酒下去。
依舊是叮囑春雲,要極小的火,确保鍋裡會起小泡即可,千萬不能讓水滾了。
春雲點頭,兩隻眼睛兩頭看,一頭看竈膛,一頭看兩隻爐子。
雞處理的差不多了,宋瑾開始準備燒她的鵝。
為了保持鵝的完整,宋瑾沒有去頭去腳,而是用一整隻來燒,好在竈台裡的鍋夠大。
完整的鵝用醬油抹勻腌過,鍋裡加油,油熱後宋瑾用手抓着鵝腳,将鵝的裡裡外外貼着鍋慢慢煎過。
醬油遇着熱油,一股濃郁的香氣噴湧出來,春雲在竈下拿鼻子直嗅。
“真香。”
宋瑾笑笑,雞湯大約是太清淡了,小姑娘沒覺着好,倒是醬油和肉讓她覺得極香,一聞就知道那是大肉。
等到那鵝煎到表面金黃,兩個翅膀也都上了顔色後,宋瑾将鵝取出,鍋中洗淨,重新起鍋燒油。
一把胡蔥塊,一把帶皮蒜,八角香葉桂皮一并撒下去炒香,加醬油黃酒黃糖和一大碗清水煮開,才開始下鵝。
鵝太大隻,宋瑾花了些力氣将鵝的内腹貼着鍋底,方便吸收料汁,皮朝着天,等最後淋醬汁便可入味。
小火慢煮中,黃糖在醬湯裡化開,油脂香氣裡帶着絲絲甜香,彌漫在整個廚房裡,一下蓋過了雞湯的清香。
“這什麼湯汁,怎麼還帶着甜氣?”
“我放了好些糖。”
“甜口的鵝?我做了大半輩子的菜,還真是沒見過。”
宋瑾笑笑:“您要是沒見過,估摸這柴大官人也不曾吃過,就當嘗個鮮吧。”
婆子哈哈大笑:“拿我跟柴大官人比,你可真會說話。他見多識廣,哪像我們,窩在柏家廚房大半輩子了。要不是你開這個食鼎樓,咱們估計也不會出來。”
“就是,等忙過這一陣子,咱們去街頭好好逛逛,平時在院裡忙,出來還是忙,招呼一個柴大官人,簡直比招呼一天的客人還累。”
宋瑾聽了淡淡笑笑,她估摸着這古代也有不少“預制菜”吧。
早上準備好了,店裡來了客人,有什麼就吃什麼,可不興随口點菜。萬一點個湯,她豈不是要煲半個時辰。點隻碌鵝,沒有冰箱的大明豈不是要現殺。哪個客人等得起啊?
虧她聽話,沒準備菜單。
胡思亂想間,那雞已經到了時辰,宋瑾沒有冰,隻能用井水來替代了。
一半井水一半雞湯兌到一起,将整隻雞沒入,能不能把裡頭的湯脂凝固成膠,就看命了。
等她有錢了,她一定要造一個大冰窖,她要在夏日裡瘋狂用冰,像個有錢人那樣。
宋瑾一邊咬牙切齒地想着,一邊狠狠地搋了兩下那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