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就在宋瑾進轎子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腰,等回頭看去……得低頭看,竟是那山茶紅少女。
“寶寶?”宋瑾以為人家叫寶寶。
“對,是本小姐!”
保保少女雙手叉腰,高昂起下巴,那神情像是在宣布什麼重要事情一般。
“有事麼?”
“今夜的山藥桂花蜜是你做的?”
“對呀,我做的。”
保保上下掃了她一眼,道:“可還有别的口味。”
“有啊,我的秘方多着呢。”
“我要吃。”
保保忽然發難,撅起嘴來說要吃,可惜宋瑾不慣着,舉起手中那一包銀兩道:“今晚結過賬了,下回請早。”
說完便要往轎子裡頭溜,誰知保保再度伸手揪住了她的衣擺:“我現在就要吃,我要吃别的口味。”
嚯,小家夥還有兩副面孔呢,剛剛對季舒白俏生生的喊叔叔,輪到自己了就開始瞪眼抓人了。
宋瑾指了指自己的衣擺道:“揪出褶子了。”
“哼!你這一身衣裳還不敵我一個鞋面兒呢,怕我賠不起麼?”
宋瑾看着眼前的小孩,是有點需要收拾了,索性退出來,跟她一本正經道:
“你還想吃山藥泥?”
“對!”
“行!”宋瑾彎下腰來,保持視線與她平齊:“今日已經結過銀了,若你還想吃,得用其他的東西來付。”
“你說吧,要什麼?”
宋瑾輕輕一笑:“你的智慧,我來考考你吧。”
考考你什麼的最是讨厭,就連保保都皺起了眉頭:“不能用銀子嘛?”
“不能!”宋瑾見她為難,料定她不善詩書,這下她可就有的顯擺了。
擺不平季舒白,還搞不定一個小丫頭片子嘛。
“你聽好啊,我說上句,你接下句,接上來算你赢。瞻彼淇奧,綠竹猗猗。到你了。”
宋瑾看着眼前小孩,信心滿滿,誰知那小孩張口便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谖兮。瞻彼淇……”
“等等!”宋瑾背後的汗都快出來了,這首《淇奧》她其實隻背到如琢如磨,誰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比她還能背,再想想原來裝的無知樣子,擱這扮豬吃老虎呢?
“怎麼?我背的不對麼?”
“對,你背的對,我再給你出一題。”
宋瑾挽起袖子認真起來,誰知小孩兒不服:“你說的,答上來就可以吃的。”
“又沒說是一題。”
宋瑾狡辯,保保皺眉卻也無奈:“好,你出題。”
宋瑾陰笑一聲,道:“聽好啊。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到你了。”
宋瑾得意洋洋,她信這小崽子會看詩經,但是這歲數看《南華經》是不是早了些?
果然,保保眉頭緊擰,上齒咬住下唇,明顯被難住了。
“聖人無名。”
背後一個聲音傳來,宋瑾驚了一跳,回頭去看,正好對上青竹杆子那張冷臉。
“季叔叔!”
宋瑾發愣間,那小崽子已經張開笑顔撲過去了。
“怎麼還不回去,不怕你娘擔心你。”
“我娘知道我來送季叔叔,不會擔心的。”
季舒白把保保抱在手中,掐了掐她的臉,面色溫柔,看起來滿是寵溺。
兩個變色龍,隻有宋瑾不被待見。
“你怎麼欺負小孩呢?”
“啊?”宋瑾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怎麼欺負小孩子?”
“我沒有啊。”這怎麼算欺負?
“我看見了。”
季舒白有些不依不饒,而那個小屁孩正歪在季舒白肩上笑嘻嘻地準備看宋瑾笑話。
“不是這樣的,季大人,我隻是逗孩子玩玩。”說完把責任一推:“季大人走路怎的沒聲音啊?”
“我有聲音,是你光顧着欺負人了。”
宋瑾:“……”
“還是欺負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