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宋瑾一下睜大了眼睛,這教務主任又來扒皮了。
“嘿嘿,”宋瑾笑的毫無底氣:“這個......誤會。”
“誤會?”季舒白站起身來,并不打算放過她:“什麼誤會?哪裡有誤會?你不是姓陸麼?”
宋瑾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燙,尤其是裴姑娘狐疑的眼神投過來時,臉上越發滾燙起來。
莫名的委屈。
她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拆穿自己呢?她又不會跟裴姑娘怎麼樣。
“在下是姓陸。”逃不過便認了吧,隻是語氣裡充滿委屈。
書房裡一片安靜,過了會子才聽裴姑娘道:“是姓陸還是姓宋,本也不礙事,我隻是覺得宋......陸公子的故事說的精彩。”
季舒白的手指點扣着桌面,發出哒哒哒的響,響的宋瑾心頭直跳。
“其實......奴家是女子啦。”季舒白逼着她坦白。
“女子?”
裴丹陽的表情用花容失色來形容應該不為過。
她本以為自己在季家後院聊了半晌的人是個見多識廣的公子,還請季舒白不要對外人說起,結果今日卻說自己是個女子。
她後退半步,上下打量着宋瑾,看見她直身衣下的一雙大腳,越發納悶起來。
“你是......”
“其實我就是古槐街陸家食鋪裡的廚子,從前是個小家奴。”
“廚子?家奴?”
裴丹陽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看宋瑾,又轉頭看看季舒白。
宋瑾窘迫至極,季舒白就那麼看着,并不言聲。
裴丹陽識趣,放下手中勺子,淺淺一笑道:“既然來了後院,想必與季哥哥是相熟的,我便不打擾了。”
說罷朝二人行禮告辭,季舒白也不留她,倒是宋瑾低着頭,撇着嘴,心裡頭把季舒白翻來覆去的罵。
她又不會日日見人家,何必要揭開,在裴姑娘心中留下一個見多識廣會說故事的宋公子形象不好麼?非要扒她的皮。
裴丹陽出去了,季舒白緊跟着從書案後頭走出來,宋瑾依舊低頭不言,跟犯了錯的犟種一樣,嘴上認了,心裡根本不服。
“你在此地等我。”
季舒白丢下一句話,便随着裴丹陽出去了。
宋瑾站在那裡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裡頭憋悶的慌,眼前也模糊起來。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着,約莫站了一盞茶功夫,季舒白又重新進來了。
他人站在宋瑾跟前,默默盯了一會子,卻不見宋瑾擡頭。
“生氣了?”
宋瑾将腦袋撇向一邊,吸了吸鼻子。
“你不是答應我,往後要好好做個良人的。”
季舒白改了語氣,不似開始的咄咄逼人,溫柔了不少。
“我平時又見不着裴姑娘,又不會壞她名聲,你幹嘛非要戳穿我?”
她聽見季舒白輕聲的歎息:
“這與見得着見不着沒有關系。你既要從良,便不該滿口謊言,為何還要認下這宋公子的名号?我見你與她之間也并非是生意往來,既做朋友,豈能滿口謊言?這做生意尚要講究誠信,怎麼做起朋友,反而連性别名号都是假的?”
宋瑾依舊委屈,明明宋就是她的姓,她當時脫口而出了而已,并不算撒謊。
何況自己假扮男子也是事出有因。
那日她們在季家後院碰上,她就懷疑這姑娘跟季舒白關系非同一般,不想引起誤會才沒說的,本來也是一身男裝。誰知道季舒白非但不體諒,反而怪罪上了。
“人家曾經也姓過宋嘛。”她沒敢反駁季舒白的話,隻低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宋瑾的聲音帶着嗚咽,季舒白沒聽太清,然而宋瑾又不吱聲了。
轉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過來了。
“好了,我本意是不想你再撒更多的謊,與其将來被揭穿,不如今日就說解開來。難不成你要在裴姑娘面前扮一輩子的宋公子。”
“我都未必能見得着她。”
要不是來季家,她大概率這輩子也見不着裴姑娘。
“怎麼?還是覺得自己沒錯麼?”
季舒白這個人不好,較真。
“我知道我錯了的。”宋瑾服了軟。
季舒白有一點好,好哄。
“既然知錯,往後便不要随意扯謊。我知道你扮着男裝行商是迫不得已,可至少在有些人面前不必帶着面具。”
宋瑾手上揪着袖擺,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他的話了。
“好,那此事揭過不提,往後再見到裴姑娘,你便是陸姑娘了。”季舒白的語調變得輕松爽朗起來,不自覺地伸手拍了拍宋瑾的肩頭,像對待一個真心改過的小學生。
季舒白從教導主任變成了小學老師,宋瑾吸了吸鼻子,瞬間覺得舒服多了。
原來她也挺好哄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