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深深地行了一個脫帽禮,露出來了頭頂的縫合線。
“我叫羂索,是虎杖香織身體上一任的使用者。”
正如奈亞拉托提普所說,那個很難找到的術士會回來主動找她。
而且她的獵物好像是特意創造了和她單獨見面的機會。
笕雪笑了。
看着眼前少女的微笑,羂索沒有絲毫大意。
他自從聽到出現可以擊敗五條悟的新特級後就開始了對新特級的調查。
可是奇怪的是,憑空出現的新特級卻和虎杖香織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特别是新特級剛到禅院家那天,他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了新特級和她帶着的孩子。
那個黑發小鬼不知道是誰,但是粉紅色短發的孩子分明是他誕下的悠仁。
之後他調查越深入便越感覺到奇怪。
用着虎杖香織的房子,帶着虎杖悠仁,花過虎杖香織的錢。
可他十分确定虎杖香織的靈魂已經消失,她的身體也被徹底破壞。
但是臉卻和虎杖香織完全不一樣。
直到最後,他找到了一段仙台醫院的錄像。
他看到了他已經确認死掉的身體慢慢走出了醫院。
羂索終于正視了這個事實——新特級就是在用着他的身體。
“我想請問你,可以把我的身體還回來嗎?”羂索笑容十分扭曲,“我想這具身體我還有别的用途。”
搶身體來了?
笕雪聽懂了羂索的來意。
沒有廢話。
存在感瞬間張開。
捕獲到羂索的瞬間,本體處的奈亞拉托提普也開始躁動起來。
瘋狂地視線自空間的那頭傳遞到羂索身上。
本來普通的少女此刻突然變得分外扭曲。
羂索被外神死死固定在原地。
在恐怖感受之中,羂索感覺少女的手輕輕碰觸到了他額頭的傷口。
不受他控制,他的天靈蓋自動打開,顯露出了他的本體。
某種強烈的戰栗自靈魂發出,少女在他靈魂上剝奪了什麼,又給予了什麼。
笕雪從羂索的靈魂裡提取出來了他意識最深處對人類存在的詛咒。
這就是奈亞拉托提普所想要獲取的。
沒有猶豫,笕雪把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吞到了肚裡。
很快,奈亞拉托提普就從本體那邊獲得了這一部分。
奈亞拉托提普在本體那邊宛如癫痫發作一般狂笑着。
祂已經迫不及待降臨于此。
奈亞拉托提普龐大的威壓自本體處通過笕雪洶湧流出。
笕雪立刻就意識到這裡降臨的條件不足。
如果奈亞拉托提普在這裡降臨的話,她的兩個子嗣都會成為祂降臨的代價。
但是奈亞拉托提普才不會管這種無聊的小事。
祂和莎布尼古拉斯一樣,執着于職能的祂們永遠以目标為第一優先。
沒什麼猶豫,笕雪立刻抓向了離她最近的羂索。
“怎麼樣可以保護子嗣不受威脅。”笕雪使用強制性命令逼迫着羂索立刻回答。
雖然并不理解笕雪說的話語,但是羂索的大腦瞬間蹦出來了兩個字。
“結界。”羂索不情願地吐出來兩個字。
“教我最簡單的。”奈亞拉托提普的威壓已經即将通過她降臨。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羂索此刻也感受到了比少女更加危險強烈的氣息。
帳的口訣立刻自動從羂索口中說出。
立刻念出羂索教出的語句,很快,以少女為核心誕生出來一個将近五米的黑色屏障。
屏障生出的那刻,笕雪把羂索扔出了帳外。
漆黑如墨的帳格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奈亞拉托提普的降臨已經成為定局,如果想要把祂降臨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笕雪就隻能主動召喚并且支付代價。
“千面之神,衆神信使,奈亞拉托提普。”笕雪反複念誦着奈亞拉托提普的名字。
她的身體作為代價反複龜裂,又反複複原。
笕雪不知道自己念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又活了多少次。
直到最後一次念誦,笕雪感覺自己的舌頭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下,心髒也被什麼東西刺穿。
“不要再念這個名字了。”笕雪身前出現了一團黑色的躍動着的詛咒,“我現在叫真人。”
說出名字的刹那,黑色的詛咒爆開,變成一灘黑泥。
然後黑泥中,出現了一雙滿是縫合線的手。
手之後是胳膊,再然後是臉和上身。
到最後,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縫合線的淺藍色少年就這樣掙紮着從黑泥中緩緩爬出。
“早上好啊,莎布尼古拉斯。”少年每出說一個字,笕雪的眼睛就裂一次。
“是笕雪。”笕雪糾正了真人的說法,并且把自己的眼睛重新複原,“真人。”
真人又發出狂笑。
不理解他在高興什麼。
笕雪将帳緩緩撤下。
帳的外面滿是人。
眼熟的和不熟的,笕雪的視線在這群人臉上一一劃過。
直到看到了甚爾。
笕雪小小地驚喜了一下,然後立刻,她想到了一個讓她并不愉快的問題。
她看向獨自一人的男人。
反複确定孩子們不在男人身邊。
她輕聲質問着。
“悠仁和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