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在他房間逛了又逛，瞧了又瞧，一刻都沒停下來。

玉葉茗在多寶架的最高處，枕着編織小虎翹二郎腿，他看方一轉圈都看累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側身問他，“就這一個小房間，你還沒看完嗎？”

“看完了。”方一在床沿邊小心的坐下來，伸手摸了摸細膩的被單。

這麼漂亮的房間，這麼好的床具，都給他用。

“聖君真好。”他感歎一萬遍都不夠。

玉葉茗被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逗的嘎嘎笑。

“這就好了？聖君好東西多着呢，這算什麼？”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方一不贊同，難得反駁他，“聖君有什麼好東西那都是她自己的，聖君可以随便用随便給，但别人受到了好處不能不珍惜。”

“就像我，聖君給我一口飯吃我都要常懷感恩之心，更何況是這麼大的恩惠！”方一是個老實孩子。

“聖君救我性命，帶我入道，給我吃好吃的，住好房子，還答應了幫我找我娘親和爹爹，我永遠都要記得。”

桌上須彌珠裡的猙淩小幅度點頭，聖君是大好人，應該這樣。

玉葉茗從架子上翻下來，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方一摸摸他，

“你畢竟跟我不一樣，你是聖君創造出來的，對你來說，聖君就像你娘……”

玉葉茗豆豆眼猛然收縮，慌張撲上去捂住方一的嘴，不讓他說出剩下的話，驚恐搖頭，“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是！不能！不像！”

“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玉葉茗差點被他吓死，直到方一表示不說了才放開他。

方一不理解。

“聖君啊，那是聖君啊！”玉葉茗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有嘴了還是忍不住手舞足蹈，“聖君怎麼會有小孩呢，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不能是一個精怪！”

“完全不能想象！”

純純鬼故事。

“我是聖君創造出來的，聖君像我的長輩，老師，主上，但是不能說……”玉葉茗都不敢說出“娘親”兩個字，“你懂嗎？”

方一遲疑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聖君可能不在乎小孩是不是精怪。”

“我在乎！所有人都在乎！整個太虛境都在乎！”玉葉茗堅定的制止他，“好了，不要再說了，你趕緊修煉！或者睡覺！”

“噓！”

玉葉茗扇滅燭火，屋裡頓時黑了下來，窗外月色印了一點柔和的光在窗戶上，方一就借着這點光上|床休息。

猙淩閉上眼睛，把自己轉了方向，頭朝房門。

方一今天才入道，精神過于興奮沒感覺到累，但是身體已經疲憊了，那點微弱的靈氣在經脈裡遊走兩圈，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虛空紗變幻成睡衣，軟和的棉被帶着不知名的熏香味。

玉葉茗下來幫他扯上被子，又輕輕放下窗帷，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爬到架子上修煉去了。

沉沉月色涼如水，太陽還沒升起來之前，方一就醒了。

他晚上做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夢，夢裡他被村民丢到河裡，“河神大人”娶了他，他跟“河神大人”一起住到神宮，過的非常幸福，他還給“河神大人”生了一個孩子，那孩子是個紙片人，但“河神大人”一點也不嫌棄……

是的，河神大人長着聖君的臉，玉葉茗喊他爹爹……

方一是被吓醒的，他拍拍頭，把這個無比荒誕的夢從腦子裡拍出去。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方一吐出一口濁氣，一杯清水下肚，徹底清醒過來。

“又要去煮野菜粥了嗎？”玉葉茗跟方一相處一個月了，他伸了個懶腰，抱着竹編小虎來回翻滾，“我不吃，别煮我的。”

難吃死了。

“今天不吃野菜粥。”方一準備做點好吃的，他可以随便糊弄肚子，但不能糊弄聖君。

前些日子煮野菜粥是因為聖君在煉器。

“啊，對，聖君煉完器了。”玉葉茗胡亂擺放好小虎，自己飄下來，“聖君還在休息，我們多煮點好吃的。”

方一接住他，“去廚房看看吧。”

他也沒什麼食材，可能要去河神廟裡拿點小米和蔬菜過來。

自從他給村民分發靈水，大家又能捕魚之後，河神廟裡就總會有人放着吃的用的作為供奉，方一都讓村長還回去了。

方一進廚房一看，不大的地方，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角落裡有一口裝滿了水的大缸，旁邊一個架子上放了好些罐子。

玉葉茗眼前一亮：“有靈米。”

“那就先煮個粥。”方一從缸中舀起一瓢清水，又取出一些靈米，開始細心清洗。

“這個竈不需要柴火。”玉葉茗去竈下看了一眼，“燃料是靈石！”

“那就不用去撿枯枝了。”方一對修士手段适應良好，他心裡把神仙和鐘元畫上了等号，不管多神奇的事情都變成了理所當然。

放進米，竈火立刻騰起，火焰舔着鍋底，玉葉茗離遠了些。

“我們去拿點菜蔬，炒兩個小菜。”方一拿起一個空竹簍，準備帶着玉葉茗往河神廟去。

推開院門卻怎麼都走不出去。

“是結界。”玉葉茗思考一會，說：“你控制靈力平穩，不要散發出香味，試試能不能出去。”

聖君又不是想囚住他們，隻要能達成條件，肯定可以的。

方一嘗試半天都沒好，正苦惱着，忽然見幾個拖着漁網抱着簍子的村民結伴而來，還有一個蹦跳的小孩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