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易懷甯閉着眼睛回話,語氣都松弛下來。
“後面的打戲,會害怕嗎?需要上威亞的戲應該還有幾場。”
易懷甯頓了頓,“啊……一點兒也不怕那是假的,但還是想自己上。可想到要是上回去就得補拍那條多少還是有些緊張。虞老師,有建議嗎?”
“簡單,下次成功了就好了。”
“啊?”這建議可太建議了。
“雖然每一次嘗試都會緊張,但正因為難,或者說越難,你成功以後獲得的成就感越高。”
終于成功的心情易懷甯嘗試過,終于完成的舞蹈動作、終于誕生的作品,在自己舒适的領域裡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曆,如果也能在演戲中體驗……
“行,那我跟公司商量商量。我們老闆昨天聽說我受傷,已經溝通劇組給我安排替身了,說什麼都不敢讓我再嘗試。”
“谷總對你可真好。”
“怎麼啦?虞老師楊老闆對你不好嗎?”
虞則清想想昨天他老闆那十來個電話打得比他爸媽都要多,實在說不出他老闆的壞話。
易懷甯坐直了身體,仔細去看虞則清的胳膊,肩膀上和手臂上都連着固定,手腕到手背上都纏着紗布不知道傷的怎麼樣。
同時虞則清也在觀察着他,醫院的病服都大,也許是易懷甯覺得醫院悶熱,所以在病服裡面沒有穿其他衣服,正好就讓他看到了領口下面的一塊青紫。
易懷甯皮膚白,那塊淤青顯得觸目驚心,原來他身上遠不止頭上這點兒傷。
虞則清的眼神在他鎖骨處流連,易懷甯的皮膚白皙中透着血色,竟然真的有成年人的皮膚也像小孩一樣幼嫩。
忽然眼前顔色消失,那皮膚的主人正掩着胸口猛地後撤,動的太快了頭開始暈,此刻易懷甯正捂着頭縮成了一團。
虞則清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左手竟然去拉了人家的衣領,剛才還笑他被美色蠱惑,現在自己也耍上了流氓。
虞則清難得尴尬,“我剛才看你身上的傷痕,就是……”
易懷甯舉起手掌打斷了他,“就當咱倆扯平吧。”
虞則清閉上嘴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易懷甯緩過來看他。面上他還是那個高冷傲嬌的天才前輩,要是臉紅的不這麼明顯的話。
“好點兒了?我看你剛才還有點兒頭暈。”
“好多了。”在看到虞則清露出窘迫的神情後他确實心情好了不少。
易懷甯不習慣這樣沉默中透着一絲尴尬氣氛,重新挑起話題,“我也是今天才發現者身上的小傷怎麼這麼多,明明不記得昨天哪兒磕碰了。”
“習慣了就好,有打戲就難免。”
“其實我還挺好奇的,剛剛齊然哥說起來的事兒,那次受傷一定很嚴重吧。”
“想聽?”
“想。”
本是不想開口談起的過去,可目前這點兒尴尬的氣氛裡他也有責任,虞則清歎了一口氣。
“我不是一入行就過得這麼順心,開始接觸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受傷那次是個現代戲的客串,那個鏡頭也就幾秒,我從一個小巷子沖出來被一輛出租車撞倒在地。
導演說拍的時候不用那麼逼真,車速會很慢,而且不會真的碰到讓我自己沖過去以後倒下,攝像的角度會拍成是車撞到的,實際情況并沒有那麼危險。”
易懷甯有種不祥的猜測,“難道車沒有減速?”
虞則清看了他一眼,“對,不僅沒有減速還原速跑了一段。出租車機蓋太滑了我沒抓住被甩出去,腿當場就斷了。”
“為什麼啊?是工作人員疏忽了嗎?”
虞則清的眼神變得嘲諷,“不,是導演根本就沒有告訴司機要減速的事兒。當時導演為了一個效果真實的鏡頭,想要創造一個真實的車禍。”
易懷甯倒吸一口氣,“他們怎麼能……他們,你當初隻是摔斷了腿,如果出了意外呢?他這是犯罪啊!”說着他激動起來,腦中又開始暈眩。
“當時我沒有什麼名氣,簽在了一個小公司隻能管個保險,就連這個小角色也是自己一個劇組一個劇組的試出來的。齊然那時候比我還新,跟着我也沒少受氣,氣到了就一個人躲起來哭還當我不知道。”
虞則清嘴角浮出笑容,“可那次,齊然把我扶在路邊沖過去就對着導演破口大罵,是他叫的救護車也是他報的警。
後來慢慢的日子好些了我也有了代表作,現在這個公司來找我要簽我,還許諾把齊然也簽了還讓他做我經紀人,我這才來了這邊。”
易懷甯沒想到這竟然是如此冷酷到幾乎有些殘忍的往事。虞則清近些年風頭正盛,衆人都來捧他的璀璨,誰又知道這些酸澀的往事。
大概是因為情緒波動有些大,易懷甯心中泛起陣陣惡心,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站起來想去洗手間,沒想到剛站起來兩眼一黑又摔回到沙發。
“你這……要不去躺會?”虞則清趕緊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背。
“不用,大概是起猛了暈得有點兒惡心。”
“早知道你情緒波動會這麼大我就不說了。”
易懷甯擡起頭來,他捂着胸口克制着幹嘔的沖動,小臉刷白眼角微紅。
“哭了?”
“沒有,我現在真的是因為這個腦子很難受……”
“行,我去給你拿條毯子,你在沙發上躺會兒。”
虞則清一走,易懷甯趕緊抹了抹眼角心虛得很。靠啊,差點兒就露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聽着虞則清那麼輕描淡寫說着過去的遭遇,真有流淚的沖動,大概是病着的緣故吧,格外的敏感了點。
一邊想着易懷甯将手邊的抱枕枕在腦袋下,聽到虞則清要過來,他把眼睛閉上還皺起了眉假裝頭暈難受。
虞則清很體貼的給他把毛毯蓋好,還去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易懷甯聽着他在沙發上坐好,調低了平闆的聲音開始看劇,終于松了一口氣。
就在他想着應該找個什麼時機坐起來的時候,虞則清開口了。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哭的時候鼻子會紅是嗎?”
易懷甯自暴自棄的将毯子拉起來蒙上臉,“你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