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青從茶園起點一直觀察到盡頭,每顆茶樹都發了最嫩的芽頭,但大小形狀比起成熟期單芽的品質,還是差了點。
距離開春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租下後重新進行修剪養護,珍品應該能出個三百斤左右,餘下的芽葉他再慢慢研究該做什麼茶,也都還來得及。
梁淮青走到小瓦房門前,看了眼故意側對着他坐,露出半邊微鼓臉頰的許聽榆,他沒跟他多話,掌心抵捏開他的嘴巴,兩指直接伸進去摳出了他牙齒緊咬着不肯放的糖塊。
他無視許聽榆不滿的哼聲,進屋拿了張紙把糖塊包起來,慢慢擦着拇指和食指上化開的糖水。
擦到手上的黏膩感減輕,他轉目朝背對着他,急忙将麥芽糖藏得差不多的樊奶奶,說:“茶園我租了,過兩天租金和合同一起拿給你。”
許聽榆下了車,一手拽着僅剩的兔子玩偶耳朵,一手拖着隻裝了幾本暑假作業的書包,腳步邁得又大又重的跟在梁淮青身後,爬上了三樓新租的房子。
他一踏進那扇打開的紅木門就呆在門口,似乎是不理解為什麼新房子有那麼多的黃木。
從入戶門到獨立的客廳,廚房和兩個卧室,除了天花闆和牆壁是白色,其他無論是家具櫃頂還是門,都被各種實黃木給淹沒,連陽台卧室的窗戶包邊都是黃木。
他用力把書包丢在客廳的藍色沙發椅上,往兩個卧室裡面瞄了幾眼,然後走進了同樣鋪好被子,但相對空間較大的那個房間,剛把手裡的兔子丢到床上。
搬完最後一趟行李的梁淮青,推開廁所的黃木門,低頭對着水龍頭沖洗了兩遍汗濕的臉,說:“不跟我睡了,以後自己睡。”
這句話說完,等他用毛巾來回擦着打濕的鬓發走出去,就看見許聽榆一股腦把他的所有東西都給搬到了主卧。
梁淮青無視他這幼稚的抗議,晚上給他洗完澡,套上睡衣,不管他有多麼不願意,也給抱到了次卧蓋上被子,讓他自己睡覺。
雖然許聽榆個頭不怎麼顯高,但周邊像他年齡這麼大,秋季都快要上三年級的孩子,早就學會了獨立睡覺。
之前他們住的房子那是隻有一個卧室,條件不允許,現在都有了其他房間,怎麼還能整天和他窩在一塊睡。
趁着這會剛搬家,讓他早早戒掉跟他一起睡的習慣,說不定會比以後要容易的多。
梁淮青想是這麼想的,但等他洗完澡擦着頭發往主卧去時,一進門就看見他床上多了個鼓起來的小包。
他把毛巾丢在一邊,站在床邊靜靜看了會眯緊眼裝睡的許聽榆,轉手把對着他腦門直吹的鋁制電風扇挪開,彎身再次把他抱回了隔壁。
許聽榆身體離開床的瞬間,也不裝睡了,兩條腿一個勁在他懷裡瞎撲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表示他不要自己睡。
等梁淮青把他放到床上,腳一沾被子,許聽榆就推開他的手,要往主卧跑。
梁淮青眼疾手快把剛踩到地面的許聽榆抓了回來,連躲了好幾下他不願意,就胡亂推着他臉和下巴的手掌。
沒想到讓他自己睡覺都能有這麼纏人,他一隻手把許聽榆兩隻亂動的手腕抓在一起,眼睛盯着他,沒什麼耐性的說:“别再胡鬧,我是不是說過了你這麼大,以後都要自己睡。”
說完,他也不管許聽榆有沒有聽進去,頭也不回的把門帶上,去了主卧睡覺。
最多也就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梁淮青半夢半醒聽到門外模模糊糊跳起來推開門的聲音,随即感覺身上蓋着的薄被子被掀開。
他頂着耳邊嗡嗡的風扇聲睜開眼,瞧着許聽榆跟隻往前拱的毛毛蟲一樣,從床尾拱到了床頭。
他扭頭還沒坐起來,被拖着兔子一起頂到他肩膀邊的許聽榆,塞吃了一嘴的兔子毛。
一晚上跟他在這來回折騰好幾趟,好不容易有點成效,他又自己爬了回來,梁淮青這會是真煩他了,撐着手臂坐起來,剛要說話。
許聽榆手臂勒着兔子脖頸,盤坐着看他,口型着急的說:“寫作業,我明天就寫。”
這是拿跟他一起睡,換他能好好寫完暑假作業。
梁淮青盯了他一會,最終翻身睡了回去,把心底的餘氣随着鼻尖一起呼出,說:“就隻睡到暑假結束。”
說着,不過一會,他又不怎麼放心的轉回身,把帶走一大半的被子,搭在了許聽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