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再發生剛才的事，付芮兩眼盯着酷男孩的後腦勺。“謝謝你，小孩。”

後腦勺微動，卻沒有轉過臉。

她又說：“還好有你在前面頂住我，老大不小的人摔在地上，可真難看。”

這次，酷男孩側過半張臉，眼角餘光疑惑地斜視。“你不才11歲。”

經提醒，她想到自己縮小的身闆。伸出雙手，看着五指握拳又張開。

“對，11歲。”

酷男孩收回疑惑的目光，轉回頭正視前方，将後腦勺留給付芮。

快要到地方了，他想。

失重感消失，紅線斷開，變回一節一節熒光棒，最後連同深灰色被白光吞噬。

出入門劃開十字縫，輕嘯着縮回四角，裡頭喧嘩瞬間洩入電梯内。

付芮跟着大家步入比電梯還要寬廣的新天地。

一樓場地中心被分成五個區域，每個區域各擺着四人組餐桌椅。

她所在的179名男孩隊跟另一百多名年齡相仿的女孩隊一同走向4号飯廳。

按排隊順序依次落座。她，酷男孩，小瓜，壯壯坐一組。

大家把水杯放桌上，除了付芮。

她壓根沒意識到水杯。

其他三人隻是看一眼她空蕩蕩的桌面，沒有說話。不止他們，在場所有人都沒發出聲音。

她猜測是晚飯未上桌，長官們也不允許他們交頭接耳。

噔噔噔。

角落走來大媽大叔，他們各自推着餐台。

咣！一大兩小密封罐頭外加一根不鏽鋼飯勺放在桌面，付芮盯着冒水蒸汽的表面。還是熱過的。

分好所有人罐頭後，幾聲哨聲接連起伏。

全部人聽到指令，終于活了過來，臉上洋溢吃飯的幸福。

付芮拿着勺子翹大罐頭，裡面是濕潤的白米飯。

“哇，今天是紅燒肉哎。”壯壯雙眼發亮。

“吃了十幾天的豆子和土豆，終于開葷了。”

小瓜迫不及待往嘴裡塞兩塊，紅亮的油從嘴角留下，嘴角伸出小舌頭，勾舔一圈，又縮回去。

坐她旁邊的酷男孩老早就埋頭猛吃。

他們忙着吃肉，還剩一個小罐頭沒開。付芮勺子撬開，裡面是一罐鹹菜。

三人的狼吐虎咽，襯托付芮的吃相非常斯文。

“一日三餐，都是罐頭嗎？”付芮問。

“對啊。”三人裡隻有壯壯抽空擡眼回答她，“你，你不吃嗎？”他盯着付芮剩很多的紅燒肉。

付芮夾起一塊放他空大半的米飯罐裡。

“謝謝！”話音未落，肉已塞嘴裡慢慢咀嚼。這塊他要好好品嘗味道。

她夾肉給壯壯的動作被其他兩人盯上，兩雙眼牢牢黏在紅燒肉上。

他們吃得太快，嘴裡意猶未盡。

付芮看到兩個男孩的眼神，不足怎地想起俊毛和貝琪他們倆。

小時候，他們家都窮。俊毛無父無母，靠着教堂接濟勉強填飽肚子。貝琪一家全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父親過日子。三人裡，就她家還可以。梆子大叔出船回來後會帶些特産禮物送她家，而她就拿出來，分享給俊毛和貝琪。三人擠坐一塊，邊看大海邊吃吃喝喝。

她從回憶中醒來，發現壯壯又對她的紅燒肉垂涎欲滴。

“一人一塊。”拿起勺子，撈三塊分三塊。“吃吧。”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小瓜嗷嗚一口含住勺子，慢慢拔出，眼睛開心地眯起來。

她扒拉了幾口，發覺自己并不餓。

“新來的弟弟，你叫什麼？”壯壯問。

“我叫付芮。你，是叫壯壯吧。”

壯壯點點頭。

“你是小瓜。”

對着壯壯旁邊說。

小瓜端着罐頭，越吃越高，差點被罐頭扣臉。還是身邊的壯壯幫他回答。

接着，她又看向已經吃完的酷男孩。

“你呢，愛打架的小孩。”

她話一出，坐對面的壯壯和小瓜吃飯的動作凝固。

各自從飯裡露出臉，緊張地看向酷男孩。

目光的聚焦點，酷男孩按下桌面一個點，水龍頭伸出，他移動水杯接水，說了一句：“小天。”

然後，端起杯子，低眸喝水。

對面投射的聚焦點轉移到付芮臉上。

“哦，你叫小天啊。”她淡定地點點頭。

手往旁邊一撈，落空。縮回手。想喝水，卻沒杯。

“用我的吧。”

小天把手裡的水杯一推。

他的動作，令對面忘記吃飯的兩人慌亂不已。

天啊！小天老大居然分享私人水杯，從沒見過他對誰主動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