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君的漂亮眼珠開始緩慢移動,好似一雙手細細撫摸描繪她的臉。從來沒有人這麼近距離地觀察她的臉,燥熱爬上臉頰,她忍不住轉移自己的視線,眼光松懈盯着女人的鼻子。
沒有黑頭,毛孔細膩,皮膚清透白皙,一點化妝品塗抹的痕迹都沒有。不合時宜地想起女人的紅唇,貌似隻塗了嘴巴。
女人忽然呼出一股裹夾着清爽的熱氣息,下一瞬她拉開距離,室内冷空氣湧進,打散清爽的氣息
靜谧的封閉房間裡,哒哒哒高跟鞋響起。洛雅君走到一面牆,纖細的身條彎下,水晶耳環垂落彈到下颌線,輕輕晃蕩,閃閃發光。
洛雅君的手指敲打一下,牆面推出一個隐蔽的小盒子。手伸進去,傳來細微的糖紙摩擦聲,抓糖的動作突然放緩,臉微不可察偏向房外的過道。
她抓起一把,小盒子自動縮回牆裡。
五顔六色的糖果一丢,“吃吧。”
付芮擡起手指左右遲疑,最後拿起一個咖色糖,撥開糖紙,是硬糖。失望地塞進嘴裡。
“不喜歡?”洛雅君靠近她,順手拿起粉紅色糖果,手指抓着兩邊,旋轉打開,指尖撥開,撚起,丢嘴裡,“挺好吃的。”
“長官,”她兩三下咬碎嘴裡的硬糖,含糊不清地說:“你抓我來,不問話,也不打我。到底是要幹什麼?”
洛雅君左邊臉鼓出糖果的形狀,擡手弄她的頭發,嘴角露出明顯僵硬的笑,“不痛嗎?被人撞飛在地上。”
手從頭發摸向後頸,冰涼的觸感,惹得她全身抖索一下。
當然不痛,可這話她不能實說。普通人經這麼猛摔,是不可能如她這般能跳能說,還有心情吃糖果。
她裝聾作啞,眼光放在桌面的糖果,手指一會兒捏這個,一會兒捏那個,東挑西選。
怎麼全是硬糖。她想,要是有巧克力就好了,軟糖也行吧。
一股清爽的氣息從背後而來。洛雅君的一隻手撐在她旁邊,有些蒼白的手指屈起搭在桌面,指甲幹淨修剪地圓潤。
付芮感受到對方明顯的貼近,餘光瞧旁邊的洛雅君,對方正認真看着她挑糖果的動作,看了一會兒,清冷的聲音忽起,“這個好吃。”
一顆夾心糖揀起,送到她眼前,跟着一起的是洛雅君看過來的褐色眼眸。
她的眼神轉動,放在糖果身上,手指卡頓抓住夾心糖的另一端,輕輕扯拉,糖果沒動,她又用點力,沒動反而拉了回去。
手指松開,她眼神古怪地看向緊捏着糖紙另一端,好似耍弄她的洛雅君。她表面沒顯露怒意,眼神卻在說:不想給就别給!
這一放開,對方順勢捏住兩頭,輕輕一轉,托着糖紙喂到她嘴邊。
付芮的嘴緊緊閉上,死活不吃糖。
二人推拉兩回合,洛雅君先放棄,手停在她嘴邊卻沒有移開。付芮自己偏開嘴巴,感覺洛雅君沒動靜。她擡臉瞧洛雅君,發現對方看她的眼神有些凝滞。
笃笃。
是玻璃敲打聲。
“聽說有壞小孩,就是她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略帶一些頑皮,發聲源來自大門處,付芮看過去。
門框倚着一個散發着成熟氣息的火辣女人,塗酒紅色的指頭玩捏柔韌的牛皮細教鞭,她穿着一身半透緊身黑裙,深V拉到上腹。
女人不等人邀請,中跟長靴一伸踏地走來。
柔順的黑直發在腰後擺動,勾起的紅唇角旁,一條深深的法令紋。
是站在監獄長身後的女人!
付芮翻出腦海裡僅有的直播畫面。
女人扭動着腰肢走過來,蛇一般的銳眼直射,刺穿她的臉,勾扯皮肉。
她站在另一邊,手指點在桌上,俯下身,突如其來的濃郁體香讓她呼吸凝滞。
“啧啧,是你嗎?壞小孩。”
付芮的視線從女人的深溝抽出 ,轉移到揮動兩下的細教鞭。這個女人的壓迫感太強,還有一點陰冷。
“副監獄長,他還隻是個孩子,請别吓他。”
原來不速之客是莫亭雪,掌管着C區女子監獄。
洛雅君抽出右手,從腦袋後繞過來貼在她臉蛋上,付芮的頭被迫往左邊傾靠。
付芮抓住桌子邊,并不想靠過去。
“壞小孩,不喜歡你啊。”
莫亭雪話音剛落,付芮屁股下的椅子一抖往下墜,掉到最低位。
她人還沒穩住,一團軟肉壓在頭頂,緊接着是整個身體壓上來。
這個副監獄長竟然把她當前台倚靠。
莫亭雪施壓向洛雅君靠近,她不得不載着女人往洛雅君方向搖晃。
“你不是不穿高跟鞋嗎?今天穿上了。”
莫亭雪的眼睛落在洛雅君的高跟鞋上,抱着付芮的頭前後搖晃身體,“為什麼不穿我送的那雙?”
洛雅君用力抽回夾在臉肉與柔軟上腹中的右手,冷聲說:“副監獄長來這兒,有什麼事?”
“叫我阿雪。我說過,沒有外人在,就叫我阿雪。”
莫亭雪越壓越近,洛雅君腳步往外移,悶在兩人中的付芮再也忍受不了,扒開莫亭雪的手臂,用力推她的腹部。
“喂!你們要聊天就去别的地方,不要夾着我腦袋。”
她雙手揮舞,屁股後推,坐着辦公輪椅從莫亭雪身下滑走。
逃脫後,她鼻子朝天大大吸一口氣。随後,收回下巴,盯着正露齒好笑的莫亭雪。
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垂頭看一眼座下踢壞的升降把手,又擡眼,她差點被悶死在身下,勾搭洛雅君時,還下黑手掐她脖子肉。
惡女人!
“付芮。”
洛雅君向她走來。
她瞧到洛雅君離開桌子後,莫亭雪笑出的法令紋幹硬在臉上,蛇眼裡的兇惡毫不掩飾。
眼看洛雅君越走越近,莫亭雪的嘴角逐漸下拉。
她握緊兩旁把手,腳一蹬,朝另一邊滑走。
洛雅君伸出的手臂停一半,她的目光跟着付芮滑動的弧線轉回莫亭雪後面。
她繞了一圈,停在門前,輕微喘氣,結果看到洛雅君雙手環臂,踩着付芮的路線慢慢走過來。
你别過來啊!
慌張的目光在洛雅君和莫亭雪兩個點跳動。
她可不是15歲的小孩。洛雅君,莫亭雪,這兩個女人一定有什麼糾纏不清的事兒。
此時的莫亭雪很安靜,背對着她們半坐半靠在桌子上,她低着頭玩弄着手中牛皮教鞭。
洛雅君距離她還有幾步路,椅子腿下的輪子往後慢慢移動。
“你沒事……”
大門嘭一聲甩開。
付芮跑了出去。
洛雅君看着孤零零打轉的椅子。
“跑了?”莫亭雪懶洋洋地說。
洛雅君走到門旁邊,按下警告的紅按鈕。
随即,紅光轉動,屋内過道上鈴聲大響
她拉過椅子往身後一放,然後坐下,看向莫亭雪。
“你到底要什麼?”
“要你。我一直想要的是你。”
莫亭雪轉過美麗的側臉剪影,眼角含情看着她。
“不可能。”
“你有喜歡的人?”
“……沒有。”
“撒謊。”
莫亭雪臀部離開桌邊,走到洛雅君前,教鞭敲兩下手心,居高臨下,“你在保護一個人。”
洛雅君不語,偏頭,手指撩撥水晶耳環。
“是那個孩子。一見鐘情?”教鞭撩開洛雅君的一縷曲卷劉海,“真惡心呢。”
洛雅君眼快速斜視那根教鞭,皺眉頭,目光帶點嫌棄,“你胡說什麼呢?”
指頭狠狠彈開教鞭。
莫亭雪忽然笑出聲,“就算是你信我都不信。”
笑後,她收斂表情,垂眼皮,深邃的眼眸攥住洛雅君的呼吸,“不管是那孩子還是誰,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
她繞開洛雅君,朝門方向走,走到一半,她又說:“你從來就沒笑過,就算是假笑也不曾有。那壞小孩,我會好好幫你照顧的。”
腳步聲逐漸遠去,洛雅君緊繃的肩膀跟着心裡懸起的一口氣同時落下。背靠後,腳尖往右邊推,椅子帶着她轉圈。
兩圈後,她面朝玻璃,露出笑容,玻璃映照的笑非常柔和,自然。清涼的沉潭變得暖意綿綿。
“至少,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