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來号人的喝彩歡呼逐漸統一節奏,聲勢浩大。
二樓。
“混血兒不愧是混血兒,抗打擊就是比我們強。”博希說,“她真的跟你很像呢。”
付銳眉眼一沉。
這時,幾個人低着頭,快速從他們身後跑去另一邊,跟其他犯人擠着看一樓熱鬧——一樓包圍圈最外圈的犯人看不到打架中心,便跑上二樓和三樓觀看。
付銳和博希兩側十米内無人敢站,更别說靠近,跟他們搶占最好的觀看視角。
從他們視角看到,付芮抓住機會反擊。
博希露出滿意的笑容,“到了明天,她這些傷就不存在了。真神奇。”
付銳沒有說話,似乎被嘈雜的人聲影響,沒有聽到博希說話。
“不過,”博希不管他聽沒聽到,接着自言自語:“最神奇的是她的能力,能控制項鍊。對了。”
他走向付銳。
付銳頭紋絲不動,但博希明确感受到對方,在他移動的第一時間,分出一分心思靜靜關注他。
距離付銳兩步遠停駐。
“那個項鍊,你為什麼不給她看?我從沒見過你脖子上戴東西。”
博希雙眼沒有繼續觀看一樓,而是左邊付銳的衣領扣子。
付銳的眼神一動,脫離打架中心一會兒。他擡手,手指伸向頸背,微動幾下,解下項鍊遞給博希。
吊墜被打開,他看着兩邊的小小頭像照片,兩個年輕人長得相像,明顯是一對兄弟。目光多停留幾秒在更為年長的男人臉上。
他了然一笑,合上吊墜:“把項鍊還給她吧。你們遲早是要相認的。”
項鍊轉交給付銳,他發現對方眉頭蹙起,雙眼裡沉水罕見地颠蕩微波。
掌心的吊墜托了好久,才被付銳取走,捏在手心裡。手背上青筋暴起。
“怎麼?不願意?”博希瞧一眼他捏硬的拳頭,垂下的鍊條抖動。
拳頭稍微一松,付銳說:“沒必要。不過一個實驗體。”
“朗文說你殘忍無情,我本來還不信。”博希悠然看向一樓,打鬥中心的付芮。
此時的她占據上風,躺在地上的田巴在她小一圈卻硬如鋼鐵的拳頭下,打的滿臉鮮血,鼻梁骨折,嘴巴也歪了。再過不久就可以決出勝負。雖然,她全身也沒塊好地方,臉都浮腫了一圈。
“現在我要信一信。 ”
話音剛落,樓下響起恭喜勝利者的歡呼聲。
“過幾天,啟教要派一個新修女來這裡。”他側過臉,剛好看見付銳舉起手,對着一樓烏泱泱的人群比劃手勢。
他沿着手比劃的方向尋找,很快,便看到一個明顯高周邊人一個頭的大漢,誇張的體格在人群裡猶如露出水面的溪石。
大漢粗犷的臉朝他們看一眼後,撥開人群走動,犯人們一碰見他就如水流碰石拐彎滑。他找到躺在地上精疲力竭的付芮。接着,手一撈,扛在肩頭往樓梯處走。
龐大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底的入口,博希收回目光。
忽然,掌心異動,攤開手,皮膚下浮現幾行小字,他訝異一笑。
輕微的笑聲,引起一旁付銳的斜視,他瞧一眼博希植入通信系統的掌心。
同時,博希笑着看他,“剛才還說起修女,巧了,您女兒打架也是為了修女。”
付銳沒有什麼表情。
他們右邊樓梯口慢慢走來扛着付芮的大漢。
大漢經過他們時,停頓,将近2米的肌肉巨獸。他收斂一身兇惡,先對博希點頭敬禮,然後是付銳。付銳點頭後,他才繼續走去,垂挂在背後的付芮,一雙傷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跟着走動左右晃動,他們走進A0501号房。
“啟教……”付銳開口,“又派來一個修女做什麼。”
“阿丘嬷嬷今年身體不行了,老亞瑟申請替代阿丘嬷嬷的修女。”博希語氣一轉,“這個新來的年輕修女确實漂亮得不行,狼窩裡的這些狼怕是要徹夜難眠。”
一樓活動區,犯人們松松散散分開幾波人,看舞台,看擂台,還有打牌耍寶。二樓和三樓探頭瞧熱鬧的犯人們意興闌珊各回各牢房。
付銳雙臂離開欄杆,停留一下,博希駝背走到他旁邊後,才擡腳繼續走。
二人肩并肩向房間走去,途中,博希突然說:“那個修女叫琪雅。你知道嗎?”
付銳扭頭靜靜看他。
他說:“這十幾年你暗裡一直關注着付芮,我總感覺這個修女跟她有過接觸。”
“不可能。”付銳拉開鐵欄門,“沒有人知道付芮的真實身份。不過,這個修女确實需要注意。”
博希點點頭,眼神恢複憂郁,走進去。
深夜,A05區整個大樓幽深寂靜。
一樓防暴透明牆發着藍色暗光,二樓和三樓每個房間門都發着一樣的藍光。
明角死角監視器紅光閃爍。
A0501号房内,昏暗的空間,兩架雙層床貼牆。其中一張下鋪,小小隆起的黑影下,發出斷斷續續蚊蠅般的抽泣聲。
對面的床鋪,一雙眼睛睜開,轉向抽泣聲來源的方向。鐵欄門散發的藍光照射進屋,他的眸光浮動。
“爸爸……”
寂靜的房間,聲音醒耳又清晰。
“爸爸……”又是一聲。
接着,黑影嘟囔一聲,“俊毛,貝琪,等我……安甯兒……”
黑暗中的眼睛閉上一會兒,又睜開,胸口的被子隆動,棉被下手指頭捏着吊墜,雙眼放空似在思索着什麼。
“嗒”,一聲輕輕的打開聲。
金屬項鍊反光,他借着門的藍光,細細觀看左邊男人親切的笑臉。良久,兩汪眸光波動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