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鼓掌,相互握拳擁抱。
人群中的電視屏幕上,不停地慢放一張極為年輕的少女臉部特寫。
長到鎖骨的黑發,飄揚在空中,露出的眼神堅定剛毅。
這不是她嗎?
幾乎不可聞的啪嗒一聲。
咬碎一半的小餅幹掉落在地。
她嘴角沾着碎末,兩眼呆愣,擡臉望着電視裡17歲的自己。
幾個大漢起身擋住電視畫面。
“哎,老子的餅幹呢?”
有人喊問。
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往後拉。
臉圓圓的男人探頭,眼睛快速掃視,最後盯在她嘴角,接着兩眼一瞪,“是你偷吃我的餅幹!”
男人是個大嗓門。
嗷嗚一嗓子,頓時吸引來身邊一圈人的目光。
付芮舌尖快速卷淨嘴角的碎末。
正當她做好要耍無賴時,那一圈人裡有一個人露出遲疑的神色。他回頭看一眼電視,又轉回看她,接着又是去看電視,然後又回頭看她。三趟下來,轉動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臉上的激動之色也一次比一次更肯定。
他眉揚眼笑,手劃大圈一指,大喊:“暴怒女騎!”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唰!”地看過來。
離她最近的男人,臉一低,差點撞上她的鼻子。不止他,還有其他人,搶着要确定她的身份。
付芮頓感大事不妙,趁還沒被擠成肉餅,膝蓋一彎鑽進腿跟腿間的空隙,溜走了!
幾張人臉“哎呦”撞在一起。
不知情的人,推着人往裡瞧,沒察覺到身下一條滑溜的魚兒逃走。
付芮成功擠出人群,期間手摸一把不知誰踩來的鞋底灰抹臉上。她彎腰低頭扭臉瞥紮推的人群,沒注意到有人走來。
一頭撞上金屬桶,她哎呀一聲,手按住頭頂上瞧。
“博希?”
眼前,博希拎着飯盒,對她伸手打招呼。
“付芮,可算找到你了。”他說。
“你找我?”
他點點頭,飯盒拎給付芮瞧,“對。我還給你帶了飯。”
盒蓋打開,一盤酸菜肉絲,一碗罐頭飯。鐵罐外表水珠凝結,菜也看起來濕漉漉的。
“不好意思,我光顧着幹活,還沒有加熱。”
她手伸進去,拿出飯菜,嘴裡連連“沒事沒事”。
端看兩眼菜和飯,動手将菜倒進米飯上,菜盤放進盒裡,筷子拌兩下,她就站在茶水間出入口,狼吞虎咽。
“過了飯點後,食堂不再提供。我想到你起來肯定要找東西吃,就特地留了菜。”博希說。
她腮幫子鼓起,吃急了還伸脖子,拿着筷子的手一下一下順胸口。
“我給你倒點水,慢點吃啊。”博希起身走進亂哄哄的茶水間裡。
他回來時,幹淨的囚服挂彩不少。咖啡,茶水,碎葉。
水杯遞給她,她接過,雙眼卻盯着他髒兮兮的衣服。
他低頭瞧一眼胸前,摘掉茶葉,“不知道他們今天怎麼了,吵得厲害,說什麼耍人,還動起手了。”
付芮咽下嘴裡的食物,頭往後扭。
衣領處,細細的金色鍊身露出一小節。
博希瞧見後,不由凝視出神。
她扭過頭來,便見着這副模樣,順着對方的視線低頭看到自己的項鍊。
“怎麼了?”她問。
博希眨眨眼,“這個項鍊……很眼熟。好像在付老大那兒看到過。”
“誰?”
“嗯?”他看向付芮疑惑的眼神,一愣。“就是你對面床下鋪的付老大呀。”
絡腮胡大叔的冷漠臉浮現眼前,她一把捂住項鍊,眼睛睜大,拔聲說:“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哦?我能看看嗎?”博希手向她攤開。
她的手探進衣領下,抓起藏在衣服裡的吊墜,擡手往腦袋後脫去。
“給。”
鍊條在他眼前晃蕩。
他抓住,吊墜從付芮手心裡滑落,鍊條晃蕩地更厲害。
五指合攏,捧住吊墜,往眼前湊近,神情認真辨别。
“真的好像。簡直一個款式。我能打開看裡面嗎?”
付芮幫他打開吊墜,裡面的老相片暴露光下。
她指着左邊的男人,說:“這是我的爸爸。”
然後又點點右邊稍微年輕的男人,“這是我爸爸的親弟弟,我的叔叔。”
博希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從左邊看到右邊。
付芮驕傲地笑着說:“我跟爸爸長得很像。這就足以證明項鍊的主人是誰。”
聽她這般說,博希擡臉,又低頭,更加仔細地觀摩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
他看向右邊,忽然說:“我覺得你更像你的叔叔。”
“而且……”他抿起嘴,擡眼猶豫地看着付芮。
“什麼?”
“你的叔叔很像我這裡認識的一個人。”
“是誰?!”
付芮抓住他的手,兩個人的手在發抖。
“付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