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铠甲從他皮膚裡迅速滲浮凝固,偶爾分出幾片碎片抵擋緻命子彈。
與子彈纏鬥間,他一直注意孟霓的動靜。
黑暗裡突如其來一陣寒風。
通道馬上就要打開了!他果斷放棄安甯兒,鑽空逃出攻擊範圍,直驅孟霓方向。
孟霓臉上跳着屏幕光,照出她激動的神情,手指重重一敲,擡頭望白玻璃屋。
玻璃屋白色的表面驟然波動,緊而跳閃熄滅,白玻璃屋徹底變黑玻璃屋。
電力中斷成功。
孟霓欣喜着,正要沖變得黑暗的空間喊安甯兒時,槍火帶來的光源照出賈書生一張大臉。
嘴巴被溫暖厚實手掌捂住。
“缺口已經打開,就算斷掉整個監獄的電力都沒有用。冰晶通道會自我擴大,吸收周遭的一切來填補内需。”
耳邊傳來低沉的男音。
寬大的手掌上露出的雙眼瞪大,悲戚地望着玻璃屋裡,淚水很快沾濕掌心和手背。
安甯兒停下子彈,仔細辨别往回去通道奔跑變小的兩道黑影。
賈書生帶着孟霓跑了。
她放下雙手槍,垂身側,回頭望玻璃屋,下一秒疾奔而去。
雙方朝相反方向奔跑。
溫度越來越低,安甯兒喘息,口鼻冒白氣。
隔着老遠,舉槍打破玻璃。
嘩啦,玻璃碎片四散 ,一股冷到凍住人的寒氣裹挾着碎片撲面而來。安甯兒速度不減,舉手堪堪擋住臉,高擡腿一個大跨,越過玻璃屋矮檻。
腳跟剛站穩,刮起的寒風忽然轉變方向,碎發向臉前飛,下一秒,狂風推着她往前挪移。
她側身,膝蓋彎曲下蹲,加重腳下摩擦力。
可腳步還是不穩。
她忽想到賈書生說的話,果斷回身猛地向矮檻飛撲,雙手手指緊扣。
一瞬間,身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形成。
雜物碎片往回滾動起飛,劃傷她的身體,砸痛她的頭部,最後通通落入藍色大洞。
回頭,褐色的眼眸微眯,她看到一幕人魂剝離。
一口可容一人通過的藍色大洞,邊緣長着鋒利的狗牙冰柱。
付芮雙手死死抓着邊緣,即使尖利的冰柱紮出血也不肯松動一下,她的下半身已進入洞中,身後藕斷絲連一具藍色發光的“魂魄”。
瘦長的手臂弱不禁風,劇烈擺動幾下,其中一隻力竭松脫。
付芮就像暴風中繃直線狂擺的風筝。
“付芮!堅持住!”
安甯兒大喊。
付芮頭晃動,似聽到又似沒聽到。
安甯兒觀望四周,除了手裡的還算牢固的矮檻留存,其他物品吸得幹幹淨淨。
正當她焦頭爛額時,餘光發現,有幾個物件飛過去,撞到什麼東西哐啷響,然後又橫着移着被吸到洞口邊緣。
難道是有牆壁?
目光收回,仰頭看向手裡的矮檻,心念一轉,手松開。
身體在黑暗中浮空幾個眨眼,彭!砸到一面岩壁上,左肩旁就是大洞長滿冰柱的邊緣。
如她所猜,藍色大洞是從岩壁打開的,而不是虛空中。
此時她後背劇痛,震得全身發麻,但她扭曲臉忽略自己,立即伸手牢牢抓住付芮的手腕。
手鍊的金屬小車形狀的簽名牌撞擊牆壁清脆響。
“付芮。别怕。”
一隻手抓住安甯兒的手腕和老舊光滑的手鍊。
“安甯兒?”
付芮有些弱的聲音頂着風傳出。
“是我。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千萬别松手。”
說完,她側耳靜聽洞口内。隻有撕裂空氣的呼嘯聲。
手指緊張地捏一下付芮手腕,真實的手感帶來一點點安心。
“……走吧,别……,快走……”
洞口内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
安甯兒聽不真切,但手下的手腕正在掙紮。
她猛然明白付芮的意思,反而狠捏手腕骨。
“别亂動!”
洞口内再次隻有呼嘯。
安甯兒心裡不安甯,一隻手反手扣凹壁,頭伸向洞穴,剛探進,就聽付芮撕心裂肺的大喊。
“你會死的!放開我!”
淚水從付芮眼角如流星飛快劃過太陽穴,消失在發鬓裡。
安甯兒布滿劃痕擦痕的臉,緩緩展開一抹溫柔的笑,輕輕說道:“不怕,有我在。”
付芮眼眶盈滿淚水,她低下頭,半晌後,擡頭看向安甯兒,臉露決絕。
“回去告訴他們,要快樂活着,别記念我了。”
“你……”安甯兒發愣,接着有手掰她抓着手腕的手指。
“安甯兒,我真的好喜歡你。”
付芮淺笑,用力掰開手指,緊密相連的兩隻手分開。她無意勾住不牢固的舊手鍊,來不及作出任何告别的動作,吸入洞中。
當吸進去的那一秒,她清澈的杏眼,映出安甯兒翻轉身體跳洞,緊随她身後。
傻修女。
手指卷勾,感覺到一串手鍊,她拿到臉前眯眼瞧。
無限長的甬道内,疾速的氣體叫她看不詳細手鍊。
隻是,摩托車形狀的金屬簽名小牌,隐隐鈎動大腦裡某塊地方。
指腹細細來回摩挲上面淺淺凹槽,不确定時又湊近眼前,終于在腦海裡拼出四個字
暴,怒,女,騎。
這是……
十七歲,她獲得全國大冠軍,為紀念,她特意親手設計制作手鍊,僅此一個。後來,為表達對粉絲們支持她的心意,抽獎給了其中一位頭号粉絲。
可,怎麼會在安甯兒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