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特瞪大眼,白眼球布滿紅血絲,又親眼看到神出鬼沒的寬刀麻利斬斷他的雙手,“籌碼”摔在厚雪上,被看中的新寵物拖走。
腰砍一半,整個人仿若沒了支撐,身體傾斜,他下意識擡手,半截雙臂噴湧兩條血瀑布。殘破不一的身體重重摔進雪裡,半張臉埋在白雪裡,露出不甘心的一隻眼斜看居高臨下的一男人和一小女孩。
男人依舊是那副沒有生氣的冰冷臉,小女孩帽子下的全臉,他這次看得一清二楚。
稚嫩秀氣的小臉,一對幽藍無情的眼眸,靜靜看他。
在她眼裡,他隻是一個随手擺放在桌上的某個東西。
他瞬間暴怒,臉部肌肉狠狠抽搐,雙眼如一張野獸利嘴死死咬着小女孩。
可對方輕飄飄轉過臉。
身旁的男人動身,走到她前面。她擡腳跟着男人走。
他們走向的前方,是付芮和安甯兒。
“你……”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
付芮想說這句話,卻被對方心領神會的眼神制止。
“我進去後,有喊你,可你一直沒回我,于是我就出來尋你,之後一直在後頭跟着你。”
安甯兒說着,手抓一把冰雪敷在付芮紅紫的喉嚨上。
逐漸走來的兩人,男人停止再上前,而小女孩靠近付芮蹲下,淺紫色的風衣鋪在雪地上,她拉住付芮的手。
付芮側臉看小女孩,無法說話的她隻能握緊對方的小手表示回應。
小女孩擡高臉,一對藍色眼眸深深望着她的眼睛。
原本因喉嚨疼痛而緊張忍耐的表情逐漸變得松懈。
付芮發現對方的眼眸很漂亮,很漂亮。
脖子冰冷,重新敷上一層雪。
這一打岔,她突然移開眼,看到小女孩後面立着一個男人。
當看到男人的臉,她倏地愣住,嘴巴微張。
小天?!
發緊的喉嚨喊不出半點聲音。
怎麼會在這裡?小天變化太大了,跟記憶裡的少年幾乎對不上。
眼前高大的男人,眉目能看出少年時期的模樣。
可是小天應該才十幾歲,身形沒有男人這般高,這般健壯。
她仔仔細細打量男人全身上下,眉頭越來越靠攏。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是她認錯人了嗎?
付芮的異樣,引來小女孩對身後男人的回頭。
幾秒後,男人低頭,凝視着付芮,麻木無情的眼眸仿若解開一把鎖,屬于人的情緒滾滾流出。
一會兒的時間,突出的喉結滾動,幹幹的聲音有些遲疑。
“……付芮?”
她用力、小心吞咽口水:“小,天。”
初見故人的心情,叫她情不自禁擡起手。她有太多話要問小天。
可小天卻不是那麼熱情,除了那聲喊她名字,現在更多是沉默,他将注意力全放在小女孩身上。
她看去小女孩。
這時小女孩起身,靠近小天身側,雙手搭在男人的小臂上。
“她是,我小表妹,叫小兔。”
小天目光從始至終放在小女孩身上,而小女孩卻總是不經意盯着她的眼。
她直視過去時,對方又躲開,緊緊貼住小天,好似要把自己擠進去。
付芮摸不着頭腦,剛才還拉着她的手,怎麼現在瞧着怕生。
安甯兒雖在照料付芮,偶爾也留意小女孩他們。
她主動上前,半蹲着,溫柔地望着小兔。
“小兔是嗎?多可愛的名字,果然是個可愛孩子。我能拉你的小手嗎?”
手掌心攤開。
小兔看着她的手片刻,藍色眼眸瞥一眼身後的付芮,再對上安甯兒的雙眼,眸色微微加深。然而,目光卻突然移開到一旁雪地。
有某不知名東西朝她們襲來。
身邊小天與她心有靈犀般,一把将她抱起來。
安甯兒被小天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驚訝,跟着起身。
“怎麼了?”
小天環顧四周。
“有危險。”
危險?!付芮手扶着脖子,第一時間想到那群暗影般的怪物。
安甯兒表情凝重。在此生存将近兩個月,她比現場其他人更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
“随我走。”
她回身攥起付芮的手。
招呼着小天兩兄妹跟着她們。
他們從一開始的快走,變成大跑。空中輕柔柔瓢灑的小雪花撲打他們幾人的臉。
下雪的地方是塊漏光寬闊的地,他們逃離光明一路跑向深處,幽暗中,野獸低聲哼哧隐約在洞穴裡回蕩。
小兔從抱坐在男人懷裡變成背坐在男人背上,跑動起來的風鼓起兩側淡紫色風衣,她伸手拉住寬大的連衣帽,帽檐下,平靜的餘光慢悠悠捕捉黑暗中、縫隙内的不速之客。
一隻怪物從旁側率先追上來朝他們猛撲。
“小心!”
跑在最前頭領路的安甯兒擡手開槍擊倒。
一隻倒下,又有一隻追上來。
他們的腳步被不停地拖住。
越來越多的黯黑怪物追來,狂撲而來。
“還有多遠?”
小天回頭朝安甯兒問,手臂往空中一揮,刀光雪亮一現,兩截怪物屍體砸地。
“不遠了!”付芮代替安甯兒回答。
小天張望遠方湧動奔跑的黑影,單手将背上的小兔拎下扔給付芮。
“你先帶她走,我留最後。掩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