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業點頭。
阮棠氣笑了。
這不就是石業他雇了一群寫手給他寫劇本,最後他把這些劇本占為己有作為自己的作品,去和影視公司談價格,編劇們冒着熬夜趕稿猝死的風險,最後連個署名權都沒有。
更别提早就消失在協議裡的著作權。
石業看出阮棠的不滿,慢悠悠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優哉遊哉地吸了口:“現在編劇工作室都是這個模式,等你有本事能從工作室跳槽去知名大公司,或者你自己單幹,都能擺脫這種局面。”
“當然,也隻是你本人完成了身份的轉變,環境是不會變化的。”
他幽幽吐出一口嗆人的煙霧:“你改變不了社會,難道要社會遷就你的理想主義?”
“我給你十分鐘考慮,行就簽字,不行趕緊走人,别浪費我的時間,我還要面試别人。”石業也懶得裝一進門時溫和的假面,不耐煩地叼着煙,“我的工作室在業界也是響當當的招牌,能拿到不少好機會和好項目,你不想來自然有人排隊想來。”
“小姑娘,你要的權利能當飯吃?天真。”
阮棠性子一向溫和,什麼事都想得開,平日裡與世無争,在同學和朋友之間是出名的樂觀佛系。現在面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石業,她心裡也燒起一團怒火。
“抱歉。”阮棠不卑不亢站起來,收起自己的資料和作品集,“我與貴司價值觀不合,放棄本次面試。”
“OK。”石業換了個坐姿抽煙,“那你趕緊走,我還等着面試下一個。”
“我要求你把我發來的電子版試稿徹底删除,并歸還我來時交給你助理的紙質版試稿,并出具一份聲明,不會冒用我版權的聲明。”阮棠平視他,“我并未與你簽約,版權及著作權仍舊屬于我自己。”
“唔,不好意思。”石業輕輕撣了兩下煙灰,似笑非笑,“我們工作室收到的試稿一向不予退還。”
“這個不予退還,不僅僅指字面上的意思。”他看向阮棠,擺出一副任憑處置的态度,“你能聽懂吧,小姑娘。”
“我勸你不如和我們簽約,這樣你這個粗鄙簡單的故事,沒準有一天還有可能被拿去改編成影視劇本,多多少少還能分一點錢。”石業一副為阮棠着想的模樣,故作語重心長的惡心模樣,“不然你的這幾萬字稿子,就在你手裡爛成一坨無人問津的垃圾。”
“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反正你這十萬字已經屬于我,無論如何你今天都拿不走。”
阮棠氣急:“你!”
“工作室開了這麼久,每年像你一樣來面試的學生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在我這實現他的理想主義。”石業把阮棠打印出來的試稿扔進旁白的紙筒,随後把煙灰缸裡的煙灰和煙蒂都倒進去。
厚厚的A4紙雪白,鉛字規整,卻沾染上那些髒污的煙灰和橘色煙嘴。
阮棠眼睛一紅,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她一口氣沖到外面,卻沒有離開這棟大樓。阮棠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三根雪糕,悶悶地坐在台階上超大力撕包裝紙。
一個穿着溫柔職場風格套裝的女生,叉着腿坐在台階上,完美裁剪的西服面料和台階磨蹭擠壓出劃痕和褶皺,她動作猙獰地撕開包裝紙又怒氣沖沖把它摔在地面,過了兩秒再默默撿起來,放進便利店給的塑料袋。
視覺沖擊感極強的畫面。
阮棠一邊咬雪糕一邊想怎麼去和石業糾纏,才能要回被他據為己有的試稿。忽然,視野範圍内出現一雙穿着藕粉色休閑西裝褲的腿。
阮棠随之擡頭看上去,眼前一亮,是個看起來清秀雅緻,很有書卷氣的女人。
“你好。”她語氣溫和,遞給阮棠一張紙巾,“面試沒通過也不能一口氣吃這麼多冰的,女孩子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阮棠此刻防備心極重,沒接紙巾,往旁邊挪了挪:“沒有的事。”
女人意有所指地看向被阮棠放在旁邊的作品集,風吹過時還能看見揚起的簡潔上女生略顯緊張與稚嫩的一寸照片。
“這棟大廈裡需要攜帶作品集面試的公司并不多,編劇工作室更是隻有一個。”她把紙巾塞進阮棠手裡,“抱歉,我眼神不錯,看到你面試的崗位。”
“不過,在石業的工作室面試失敗并不是壞事。他的名氣在業内,”女人輕笑,臉上卻沒有弧度,“臭名昭著。”
阮棠盯着她看了兩秒,眨眨眼,然後從雪糕裡挑出最貴的那根,遞給她:“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阮棠,嗯……請你吃雪糕。”
女人接過,笑着說謝謝。
“面試本來差點成功的,但我接受不了那個叫石業的大老闆剝削,主動放棄了實習機會,但也同時被他搶走我的作品。”阮棠哼了聲,咬了一大口雪糕,“等我吃完,我要再回去跟他理論。”
“哦?”女人似乎很感興趣,做到阮棠旁邊,“你的作品講了個什麼故事?”
阮棠講完大緻故事脈絡,歎了口氣:“我熬了幾個通宵寫的,就這麼被人搶走了。”
“嗯,你很有天賦。”女人吃完最後一口雪糕,站起身,朝阮棠伸出手,“阮棠,我想我可以幫你。”
“認識一下,我是祝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