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阮棠在心裡念了幾遍,再次睜眼時好巧不巧又撞上了韓星野疑惑的眼神,又蔫巴巴地敗下陣來。
我佛慈悲,你告訴我怎麼抵禦皮囊,卻沒有告訴我怎麼抵禦聲音的誘惑啊。
那一刻,阮棠終于明白岑言為什麼那麼喜歡韓星野的歌了。
清朗卻有點低啞,矜貴動人卻不裝比油膩的聲線,世間罕見。
這樣的嗓音唱出那樣娓娓動人的深情虐戀,任誰都要留下眼淚來。
明明今晚隻有阮棠沒喝酒,她現在卻有點醉醺醺的感覺。為了遏制心中滋生的醉意,阮棠喝了一大口芒果汁,咽的太急險些嗆到。
旁邊默默遞來一張紙巾。
“小心。”韓星野說。
阮棠接過紙巾,祝以安忽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紅着臉說:“我去,去,洗手間。”
“以安姐,我陪你去。”阮棠站起身,又被對面的沈澈揮揮手示意坐下。
最後兩個人搖晃着出了門,阮棠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憂心忡忡:“韓星野,他們真的沒關系嗎?”
韓星野站起身,似乎沒站穩,朝阮棠的方向踉跄。阮棠難以判斷他現在是否足夠清醒,怕他摔倒,擡手虛扶了一下韓星野的手臂。
她早就看見韓星野脖頸上戴着的黑繩,這幾次見他時阮棠都看見他戴着,不免有些好奇。身體搖晃時,掩藏在衣領裡的吊墜透露出隐約的邊沿。
阮棠覺得眼熟,湊過去想看看清楚。
然而韓星野的上身搖搖欲墜,仿佛不堪重負地垂向她。阮棠沒來得及閃躲,條件反射得張開雙臂阻止他的下墜。
于是,嘴唇不可避免,很輕很輕地蹭過韓星野的右臉。
她的臉騰地一下漲紅,連忙把韓星野推開,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以安姐”,就倉促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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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門而出的阮棠有點後悔。
這家私人會所對于她來說過于大,再加上差不太多的裝潢,阮棠走了兩圈也沒找到去洗手間的祝以安和沈澈。
更沒有找到洗手間。
偶爾路過的侍應生手裡都端着看起來沉重的托盤,在對上目光時會他們率先點頭問好,然後錯身離開,彰顯着足夠匹配會所檔次的優雅從容。
每每想問路時遇到這樣的情況,到嘴邊的話又被阮棠吞回去。
反正出來找他們也隻是借口,隻要不和韓星野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怎樣都好。阮棠耳根又隐隐熱起來,唇邊仿佛還有蹭過他臉頰時的溫熱觸感。
阮棠幾次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祝以安和沈澈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安全的。沒準兩位大佬是借口出去談合作的事,她貿然沖上去十分煞風景。
打斷兩位老闆的談話,她的職業生涯可能就要止步于此。
這樣想着,阮棠又走過一個轉彎,赫然看見走廊盡頭有一對男女在擁吻。
女人靠着牆,嬌小身材大部分被男人擋住,纖細手臂由推拒到慢慢環住男人結實的後背,配合着仰起頭,露出桃花一樣嫣紅的側臉。
以……以安姐?!?!
那抱着她吻得難舍難分的,不就是沈澈!!!
阮棠震驚地說不話時,忽然被人鉗住胳膊扯到旁邊裝修呈凹字形的角落。
兩人側身站立就幾乎用盡了所有空間。
阮棠擡頭,正好對上韓星野垂眸打量的眼神。
清亮黑眸此時仿佛蒙上一層黯淡的霧,隐匿在霧裡的是阮棠看不清的情緒。她下意識地看向韓星野頭頂,沒有黑色或者紅色的進度條,那說明他現在心情尚可。
對嘛,他喝了酒,那麼輕的一次觸碰,比風吹過還要輕,他一定沒有感覺出來。
韓星野垂下頭,朝沈澈和祝以安的方向示意:“如你所見,他們有感情。曾經是很好的戀人,現在不是,但未來一定是。”
“在你們的劇本裡,或許這就叫久别重逢,破鏡重圓。”韓星野說,“有這種感情線的是男女主角,一定會走到最後,其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會被路邊漂亮的小花誘惑。”
他頓了頓。
“隻有我,像我這樣的路人才會被誘惑。”
阮棠哦了聲,迷茫道:“我都看到了,不過你跟我講這些做什麼?”
“你想知道他們兩個的細節,我都清楚。”韓星野安靜地垂着眸子,“如何在一起,為什麼分手,又是如何相遇……我都知道。”
“所以呢?”阮棠問。
“不要去問别人。”韓星野聲調落寞,仿佛冬日裡松針上落雪後一陣風吹過,撲簌簌落下的薄涼的雪花。
“不要問陸祺,我都知道。”他擡眸,靜靜地望着阮棠。
“阮棠,來問我。”